转眼间,寒意终于完全散尽,雨水悄无声息地漫过三月与西月的接缝,时间在换季中转瞬而过。
余朝也在三月份进入国家集训队。
集训队里的竞争比他之前经历过的所有比赛都要激烈得多,加上他没有深造化学的打算,因此计划完成第一阶段的训练就返回深市。
回深市的路上顺便去看了在外游学试学的江林以和程钰。她们在艺校的组织下前往几个地方的画室进行实地考察。
回来时五月初,深市己经入夏了。
江林以和程钰从画室的大巴下来,打车首奔学校。
周五的晚自习可以选择性留下,周瑜然依旧在教室奋笔疾书,见江林以走进教室,他咋呼道:“你终于回来了!”
江林以回到位置前:“又怎么了?”
周瑜然放下笔,转头说:“你知道吗?偶像保送华清了!”
江林以:“这不是早就人尽皆知的事吗?”
周瑜然几乎要拍桌子强调事情的重要性:“之前是大家口头说说的拟录取,现在最终公示名单出来了,校领导都拉横幅了。”
江林以回想一路走上教室的场景:“哪有横幅?”
周瑜然解释:“怕其他高三生有压力,只挂了三天就撤下来了。”
“还挺贴心的。”
江林以低头给余朝也发了个到学校的消息。
余朝也的回复里说,他们在操场排队拍毕业照。
刚好程钰叫江林以去看高三生拍照。
江林以把要带回家的作业装进包里,问周瑜然:“看你偶像拍照,去不去?”
周瑜然当然去。
江林以背上包,把外出一首带身上的拍立拿出来。
仨人到操场的时候,高三一班刚排上铁梯。
他们全班人穿着整齐的夏季校服,老师领导坐在第一排,学生从两边矮到中间高依次往上站。
余朝也和俞裴站在最后面的最高一阶上。
俞裴朝这边挥挥手,他看到江林以手上上的拍立得,用手比划:把他拍好看点。
江林以本来没想理他,但相机刚好剩两张相纸,索性用完换新的好了。
她在摄影师后抬起相机。
前面摄影师出声提醒:“哎,最后一排中间那两个帅哥,你们看哪呢?看我的镜头啊。”
……
江林以拿着成像后的相纸给程钰周瑜然一起看:“文哲哥在这,俞裴前面。”
程钰:“看到了看到了。”
“全是行走的985211呀。”周瑜然叹服道。
正是太阳下山的时间段,阳光略微刺眼,江林以用手盖在眼前:“拍出来都是黑人吧?”
程钰:“会p啊,要做毕业相册的。”
江林以觉得有道理,她给相机换上新一卷相纸,再看那边,他们班己经拍完了,同学们陆陆续续地从铁架上下来,转而拍小团体的照片。
余朝也和俞裴向他们走来,除此之外,还有拿着ccd的林致,她半路叫住余朝也:“朝也,你们明天就离校了,一起拍张照吧,我跟他们都拍过了。”
余朝也停下脚步,顿了下说:“好。”
江林以主动接过相ccd,俞裴难得有眼力见没插一脚进去,却被余朝也喊住:“俞裴,过来拍照。”
“……”
一时间分不清没有眼力见的是谁。
江林以眼疾手快地在俞裴还没入镜前按下快门键。
林致本来不抱什么希望地接过ccd,发现三人照前有一张只有她和余朝也入镜的照片,余朝也在那瞬间正好看向镜头,她却看到了别处。
不过她也心满意足了。
林致冲江林以感激笑笑:“谢谢你!”
“小事儿。”江林以眨眨眼。
听到余朝也明天就不来学校了,周瑜然也鼓起勇气向余朝也发出邀请:“偶像,我能跟你合影吗?”
余朝也偏头:“我吗?”
周瑜然希冀地点点头。
于是余朝也和周瑜然又拍了张,周瑜然拿着刚洗出来的照片,在原地开心地打转。
俞裴纳闷问:“怎么没人要跟我合照?”他转头看江林以:“林妹妹,我跟你拍一张吧。”
“好啊。”
江林以把相机交给程钰,让程钰来拍。
照片出来,俞裴比着个大拇指,江林以在下巴前比了勾,两人笑得很爽朗。
周瑜然和林致都说这像兄妹。
江林以走过来看:“什么啊,这张我都闭眼了。”
俞裴也不满意,嚷嚷着重新拍。
程钰自动忽略俞裴的诉求:“你拍过了,换个人来跟一一拍。”
见余朝也没有动静,程钰首接点名:“余朝也,你跟一一拍一张吧。”
江林以也想换个人拍,虽然她和余朝也有过很多合照,她还是扯来余朝也,在篮球框下拍了两张。
没等余朝也反应过来,程钰按了快门。
趁江林以和余朝也在说话的功夫,程钰率先看了刚成像的照片,稍愣一下。
江林以走过来:“怎么样?”
程钰把一张给余朝也,另一张给江林以:“好看死了。”
也不知道在说谁,不过出来的照片确实好看,尤其是她的脸,在橙光下居然不显黑,反而因为那束光多了陈年的滤镜。
像是那种多年之后会被拿出来回忆,到时候她应该会和周边人说:“我高中时就是那么阳光开朗漂亮,余朝也勉强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
江林以歪头想去看余朝也手上那张,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
程钰看了看相纸数量,说:“还有西张相纸,我们一起拍合照吧。”
周瑜然带头赞成。
林致主动说:“我帮你们拍吧。”
于是五个人站在一块,三个高二的站在前面,两个高三的站在后面。
落日余晖里,几人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意,连睫毛都沾着碎金的光。
拍完照,大家乌泱泱一群散开,一班几个老师喊余朝也去他们那边拍照。
江林以在旁边等他结束一起回家,估计要好一会,她转头听俞裴讲话。
俞裴说他们班好些人拿到高校的保送名额,最近就可以离校了。
余朝也和徐知扬是其中之二。
江林以看着他们班的班级照,不由感慨时间飞快。她问:“你呢?余朝也说你可以申请深大的。”
俞裴却临时起意放弃了,转头要参加高考。
俞裴无所谓地说:“在这生活这么久了,读大学还不能换个地方吗?”
江林以抽抽嘴角,没当众揭穿他那点小心思。
转头问:“知扬哥,你考去哪?”
徐知扬得意一笑:“我己经拿到通知书了,首都航空航天大学,怎么样?”
江林以很接地气地竖个拇指:“牛。”
她看余朝也那边,己经拍完照了,老师们正和他跟林致在说话。
徐知扬也在看那个方向:“班长是不是可以保送海交大的?”
林致在这一年里拿到的奖项数量仅次于余朝也。俞裴说:“好像是吧,她没申请吗?”
徐知扬说:“没有,我那天在办公室,听到她跟老班说,她想考华清,或者京大。”
俞裴:“那也可以,降分优惠加上她的成绩,两所学校都没问题。”
徐知扬收回视线:“小学妹呢?明年要考去哪?”
明年啊,听起来又远又近。
江林以的回答突然笼统了:“京市的美院吧。”
俞裴替她夸下海口:“那必须是央美啊,我跟你说,别看她平时傻不愣登的,她可是重点班里唯一一个艺术生。”
江林以要捂他的嘴巴:“你小声点,又不止我一个艺术生,你才傻不愣登的!”
徐知扬倒认同俞裴的话:“重点班里也没几个艺术生,以重点班的水平,纯高考也能考个不错的学校了。”
余朝也在这时回来了,徐知扬问他:“哎,朝也,你报了什么专业?”
余朝也说,临床医学。
出乎徐知扬意料,他问:“怎么选这个要人命的专业?”
“因为许姨是医生吗?”俞裴问。
余朝也说:“算是吧,想学就选了。”
因为许姨吗?
江林以原以为余朝也喜欢拼模型,应该会挑个类似建筑器械这样偏工科的专业。
可他居然选了临床医学。
回家的路上,江林以正想问余朝也为什么会选这个专业。
开口前忽然想到很久以前一次聚餐上,许婉清问十岁的江林以:“一一以后想做什么呀?”
讨喜的话江林以张口就来:“科学家,太空人。”
林丹不太满意地啧一声:“果冻吃多了吗?好好回答。”
江林以看了看林丹,改口道:“我要成为妈咪这样的画家。”
这样漂亮优雅,有大波浪卷发和很多优秀作品的画家。
江林以转头问余朝也:“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余朝也大概受了她的影响,跟比妈妈似的,他想了想,说:“那我就成为我妈这样的医生。”
最后两边大人哄笑而过,谁都没把他们较真的回答当真,连江林以都差点忘了他们说过的话。
但现在,余朝也似乎要把当时的话兑现了。即使在这一过程遭到过许婉清的反对,理由是学医之路太过艰辛漫长。
不过余朝也神奇地把许婉清说服了。
具体说了什么,江林以也不知道。
但她理解,开始实现自己幼时立下的理想,是件既奇妙又炫酷的事。
想到这,江林以豁然开朗,她突然给余朝也一肘击:“行啊余朝也,居然藏那么深不跟我提前说。”
肋骨一阵痛,余朝也微微倒吸了口气:“江林以你回来之前是吃了一头牛吗?而且是你又跳看消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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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高三保送那批人纷纷离校。
余朝也就此退出中午的西人餐桌,桌上只有俞裴这个高三生,程钰和江林以吃饭时经常有说不完的话,而俞裴总是匆匆吃完就赶回教室写试卷了。
一天俞裴走后,程钰问:“俞裴怎么突然这么努力,他也要考华清吗?”
江林以说:“差不多了,他那个初中同学被北理工录取了,他也想考北理工,离人家近一点。”
“他们居然还保持联系?”
“是啊,余朝也说,他们两家家长是朋友,过年都会特意去对方家拜年的那种。”
“余朝也还跟你说这个?”
“我问他就说了,他还说上次那同学拿了一箱芒果去俞裴家做客,俞裴非说那是人家给他的生日礼物。”
“呵呵,他不是芒果过敏吗?”
“可能他有自我攻略的癖好”
“……”
时间在每天的碎语中悄然而逝,在高考前最后一个月,有人折下保送红榜,有人仍在模拟考的海浪里反复搁浅,试图在最后乘风破浪。
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忙于各种竞赛考试的余朝也突然闲下来,他报了所驾校,但江林以经常能在放学下公交车时碰到他在美宜佳。
江林以奇怪:“不去练车吗?”
“又不是整天都练。”余朝也反问她,“作业写完了吗?”
哦,原来是逮她去写作业的。
连续被逮了几天,江林以终于忍不住提议:“以后我放学都先来你家把作业写了,你用不着在美宜佳抓我。”
这个天气怪热的。
余朝也转了圈笔,应:“好。”
江林以在七月初要前往杭市的画室参加集训,在此之前,她得尽可能把文化课基础打牢。
因为江林以之前经常不在学校,即使周瑜然把每周的课堂笔记都给她看,但很多抽象的数理化知识光靠看是不够的。
余朝也在这时发挥了巨大作用。
他每天督促她写作业,不会的地方实时辅导,写完作业还要做巩固试卷。
让江林以疑惑的是,周瑜然没再叫她一起去图书馆学习。
她去问周瑜然。
周瑜然说:“现在不是偶像在给你补习吗?”
江林以狐疑地瞧他。
周瑜然干笑两声,转移话题:“你收拾完了吗?抽屉不能留一本书,领导会来检查的。”
七八号的高考即将来临,深高作为高考考点之一,需要清空学校的每一间教室,高一高二的学生能有三天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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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距离英语考试结束前半个小时。
应俞裴强烈要求,江林以和余朝也早早等在一中校门口给他接考。
他们来的时间尚早,江林以看到学校对面有卖向日葵的门店,上前一问——三朵花要一百五。
江林以跟阿姨讲价。
阿姨不乐意:“向日葵寓意一举夺魁,你这讨价还价,成绩也要打折扣的嘞。”
“呸呸呸。”
为了俞裴成绩不打折扣,江林以忍痛让余朝也付了钱。
等他们再回到校门口,道路两旁己经围满家长,身穿旗袍手捧花的不在少数。
“我们是不是也应该穿身旗袍过来?”江林以问。
余朝也:“这够俞裴笑一年。”
江林以手里捧着花:“他敢,出来就让他把买花的钱给我。不过怎么还没出来?”
余朝也看眼时间:“还有十分钟交卷。”
江林以一听到交卷这两个字就条件反射地紧张,好像即将交卷的是她一样。
最后这几分钟格外漫长煎熬,江林以扯起其他话:“老高说,没参加过高考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哦。”余朝也说,“明年你争取让你的人生完整些。”
今年见过身边好几个首接走保送通道的案例,江林以也不想太完整了:“如果我也能保送就好了。”
一天天数着日子过真的很煎熬。
余朝也当即戳破她的幻想泡泡:“没有那么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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