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后,江林以又到余朝也房间拼模型,她想争取在走之前把这项工程完成,好让它重新回到展示柜里。
余朝也进来后分了个桃子给她,在江林以警惕的目光下绕开地上拼好的部件,到书桌前坐下。
看来心里那片雨暂且停了。
吃完桃子,江林以忽然起身走到书架前翻找起来。
余朝也偏头问:“找什么?”
“你高中时的笔记。”
“不是都给你了吗?”
江林以揭穿说:“你自己用的笔记。”
余朝也似是记起有这回事儿,他也不问江林以怎么知道的,说:“给余真了。”
江林以努力在脑里搜寻余真这号人物。
“小姑家的女儿,跟我们一起吃过饭那个。”余朝也提示说。
江林以把人名和脸对上号。
首先想到的却是她当着那小姑娘的面喂余朝也吃下一颗葡萄……
江林以己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对余朝也有别样的心思。
但能确定余朝也在这更早之前就对她有意思了。
江林以不敢细想他当时怀着怎样的心情接过那颗葡萄。
或许一面顾及她的面子,一面暗骂她随意撩拨无意情深。
她就是个负心汉。
江林以咬咬牙决定负心到底,把锅甩给余朝也:“余朝也,你真早熟。”
冷不丁遭句讽刺,余朝也气笑了下:“你晚熟,高一围着头猪转了大半个学期。”
突然翻起旧账。
考虑到他们的感情还在起步阶段,江林以及时把话说明白:“我那是年少无知,不算真的喜欢。”
“怎么样算真的喜欢?”
江林以眨吧下眼睛,飞速靠近在他唇上亲一口:“这算真的喜欢。”
余朝也努力压下唇角,暂且不跟她计较这件事。
江林以装模作样地在书柜前观摩起来:“你把那些笔记给余真,她看得懂吗?”
“谁管她。”
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估计是小姑家他们要,余朝也就给出去了。
江林以问了些明天婚礼的事。
得知余朝也早上五点就要出门时,江林以果断说往外走:“能者多劳。明早你自己去吧,我肯定起不来。”
余朝也拉过她的手,将人带至腿上,往江林以手心放一颗巧克力,商量的口吻说:“以后别抽烟了。”
江林以看着手中铂金纸包装的巧克力球,蜷了蜷手指。反问:“杨晟说你之前烟瘾很大,现在戒了吗?”
“早戒了。”
“什么时候戒的?”
“去剑桥后,慢慢戒了。”
“我没有上瘾,只是之前应酬时会跟他们一起抽。” 江林以像在极力证明自己没有不良嗜好。
早些年在饭局上他们还是需要察言观色、陪酒陪笑的小角色,免不了学着吞云吐雾、交杯换盏。
“刚才呢?”
江林以无法:“烦恼的时候也会抽一点。”
“这种时候多吗?”
“不多了。”
“多也没关系。”余朝也说:“以后你抽,我就跟你一起抽。”
“那不行,你是医生,怎么还明知故犯。”江林以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只好保证,“我以后不抽了。”
第二天下午,江林以和程钰他们在酒店大堂碰面,一起到宴会厅前签到随礼,接着入座。
他们这一桌都是高中同学,江林以看到了林致,徐知扬也来了。
大家互相寒暄介绍几句,闹腾腾地聊起近况。
过了一会儿,宴厅灯光暗下,悠扬的钢琴声流淌开来,所有光束齐齐聚焦在舞台上汇聚成一道光路。
大伙这才注意到三角钢琴放在一簇花卉后,演奏者正是余朝也。
他端正坐在钢琴前,专注地看着琴谱,指尖流泄出的旋律精准悦耳。
光影交错间,所有人都想到高中时那场合唱表演,在灰暗的台下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感。
徐知扬笑说:“俞裴这家伙,怕余朝也不来当伴郎,又怕余朝也喧宾夺主,给人安排弹钢琴去了。”
程钰磕着桌上的瓜子:“他还挺有先见之明。”
“上火少吃点。”文哲在旁给她倒凉茶。
几首钢琴曲结束,俞裴先上场,一身订制西装将他拔得英气精神。
钢琴曲曲目A thousand years的前奏响起。
向舒越盛装亮相引去所有人的目光,她在向父的牵引下缓步走向舞台中央的俞裴。
无论江林以参加过多少场婚礼,都会为新娘走向新郎这段路程激动,那短短几步,仿佛两人相识至今的漫漫岁月。
程钰同样心潮澎湃:“真好啊。”
大屏幕上闪过那年在江边,江林以给他们在烟花下拍的合照,向舒越在台上说那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烟花。
台下满座再次为这对有情人欢呼祝颂。
仪式过后,俞裴和向舒越辗转几轮到江林以他们这一桌敬酒。
余朝也从上一桌抽身,跟着他们到这里。他身上酒气不轻,看来喝了不少。
今天俞裴的嘴角就没放下过:“前边的人看他长得帅,说给个微信就让他少喝点。他说有女朋友了,那群人就使劲儿灌他。”
一桌人都知道俞裴说的女朋友是谁,嬉笑一阵就过。到底是老同学,没人给余朝也灌酒,大家七嘴八舌和俞裴向舒越道祝福话。
余朝也在身后捏了捏江林以的手心,看仪式时太激动,她的手心到现在还温热。
江林以快速转头,小声说:“少喝点。”
余朝也一节节捏着江林以的手指,似乎心情不错:“好。”
俞裴见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又站到一块,跟高中时一模一样。
他跟江林以说:“余朝也酒量好得很,你别操心。来,你们在一起不容易,这杯我跟你们干了。”
江林以爽快举杯,一饮而尽。
“行啊林妹妹,你也能喝啊。”
俞裴把酒杯放到一边,老父亲般关切:“这桌子人都扯证结婚了,你和余朝也也抓紧抓紧。”
怕江林以尴尬,向舒越提醒说:“他们刚在一起呢。”
“他们都认识二十年了。”俞裴说,“再不急,余朝也真三十岁了。”
看得出来俞裴是真高兴,他又和江林以捧杯:“到时他们还不是要笑话你找了个老男人。”
另一只手还在被余朝也挠痒,江林以照喝不误:“有道理。”
余朝也在身后轻笑了声,拿走江林以的酒杯,把收来的一沓红包塞进她手心。跟俞裴说:“你再给她倒,后面的酒你就自己喝。”
俞裴哈哈笑几声:“不喝了不喝了,真是的,别那么小气嘛。”
-
婚宴结束后,江林以和程钰文哲一起走出来。
大概是跟程钰待久了,文哲比以前外向多了:“林以,你不在的这些年,小钰总说很想你。后来有了你的消息,她高兴坏了。”
程钰挽着江林以的手:“是啊。幸好舒越姐带回了你的消息。我们一一真厉害,一登报就是新锐设计师。我们台长说有个专栏约了你几次都没约到,你可难约了,时装秀也一票难求,不然我肯定报名去采访你。”
江林以哄道:“好好好,我下次给你排个专访,够不够,秀场给你留最好的位置。”
“好诶,一一最好了!”程钰粘着人说。
送走程钰和文哲,没多久,余朝也下来了。
余朝也的西装外套搭在手上,似乎是刚忙完,他把长白衬衫卷到手肘处,接过江林以的手提包和伴手礼。
他身上酒气很浓,江林以一时之间看不出他醉了没,观察一会,看来俞裴说得没错,余朝也酒量是挺好的,只是这会儿不说话,脸色看起来不太舒服。
江林以打开车门让他先上车:“俞裴那家伙,怎么让你挡了这么多酒?等你结婚也叫俞裴当伴郎,让他把酒给你挡回去。”
余朝也笑了下:“难道你真的是天才?”
江林以倒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就是显得他们过于小气。
“嗯,有道理。”余朝也又拿起她的手把玩,“大概什么时候?我提前通知一下俞裴。”
江林以顿时噤了声,他们感情刚起步,“结婚”这个词听起来太过。
她把问题甩回给余朝也:“你结婚,问我做什么。”
余朝也没继续拿这件事逗她,他偏头咳了一声。
江林以按下车窗,让晚风透进来:“是不是很难受,你睡一会吧。”
说着,她很霸道地把余朝也的脑袋往自己肩膀按。
感觉头被九十度折了下,余朝也忍不住说:“这样更难受。”
“那要怎么办呢?”
余朝也调整了下坐姿,挨着江林以的手臂,靠着椅背合上眼。
江林以让司机把车停在路口,心想让余朝也下车吹风走一段路,或许他会好受些。
江林以先推门下车,余朝也跟在她身后,关门时他身子忽地踉跄了下,江林以立马将人扶住:“哎,你还没睡醒吗?”
余朝也顺势揽住她的肩,眼神迷离,声音浸了三分醉意,西分困倦:“头晕。”
像睡了个觉反而醉了,走路都不稳。
江林以收回那句酒量好的话。
江林以扶着他的腰侧往前走,稍不注意,余朝也就要把自己拐进绿化地,她忙用力扯人回来:“看路,看路。”
两人歪歪扭扭地走到余朝也家门口时,江林以问:“许姨在家吗?”
余朝也忽然凑在她耳边说:“不在。”
粘稠的气音在耳廓回响,江林以被惊一跳:“你怎么总贴着我耳朵说话?”
余朝也垂着眼帘,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影子,他忽然松开揽着江林以的手。
“生气了?”
她的语气也不凶吧。
江林以狐疑地瞧他:“大门密码多少,还记得吗?”
余朝也朦胧地眨下眼,拉着江林以的手到电子锁前,掰起她的食指,带她逐个按下按键,边在江林以耳廓边呢喃。
“一、一、一、一……”
按了六下,门锁提示“密码错误”响起。
“……”
江林以没忍住笑了:“你输的是什么?”
余朝也迷糊地“哦”了声,温热的气息拂过江林以脖颈,又说:“这是我的锁屏密码。”
且不说他为什么要输自己手机锁屏密码,这六个一是什么特别好记的密码吗?
确定余朝也是真的醉了。
江林以好脾气问:“你家大门密码是多少?”
余朝也的拇指在按键旁的空白处按了下:“不告诉你。”
门锁响起一句“比对成功,欢迎回家”。
“……”
客厅里没开灯,看来许婉清真不在家。
江林以把人扶进客厅:“醉了是不是要喝蜂蜜水,你家有蜂蜜吗?我去给你冲一杯。”
刚把人推到沙发上,余朝也立刻像吸铁石一样粘上来:“不知道。”
酒味也随之扑来,江林以用手撑开一段距离:“我先去给你泡水,喝完你去洗澡,然后上床睡觉。好吗?”
“嘘。”
余朝也皱下眉,似乎觉得江林以话太多,他拉着她一边手,不管不顾地凑上来。
起初只是个蝴蝶停驻般的触碰,首到江林以揪住他被汗湿的领口。
余朝也忽然收紧扣在腰后的手掌,带着薄茧的虎口重重擦过她的颈动脉。
唇齿间漏出的半声呜咽不知道是谁的。
“朝也,一一,你们回来了?”
许婉清温润的嗓音从楼道传来时,江林以立马睁开眼推开身前人,却又不敢转身面向声音来源处。
余朝也慢半拍地睁眼,眼里惺忪在看到在楼道上站着的许婉清时全数散开。
他安抚般拍拍江林以僵硬的后背。
许婉清双目瞪圆,即刻反应过来后,悠悠扬声道:“哎,老余让我去帮他找份文件,我怎么给忘了。”
等了一会,听到许婉清的脚步声返回楼上逐渐消失。
江林以用力从余朝也的怀里挣开:“你不是说许姨不在家吗?!”
余朝也的脸上终于泄出带酒气的轻笑。
江林以才看出来,在他肩上捶一拳:“余朝也,你耍我?”
力气不大,余朝也懒散地随之倾倒在沙发上,笑出了声。
江林以气得踢他一脚:“你还笑,你自个儿待这吧,我上楼了。”
“一一。”
“林林。”
“江江。”
“江林以——”
“我头晕。”
尾音带着示弱般的气声,江林以低头就撞见他掀起眼帘偷看的表情——他瞳仁清亮如寒潭坠星,正藏着得逞的笑意。
时隔多年江林以再次刷新了对他无赖程度的认知。她没好气地从他横拦的腿上跨过去:“回京市先给自己看看脑子吧,余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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