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残阳像一块凝固的血饼，挂在光秃秃的山头上。萧景琰被两个敌军士兵像拖死狗一样，拖出了潮湿的地窖。他的舌头被割掉了，只能发出“嗬嗬”的模糊气音，浑身的伤口早就化脓，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腐臭味，脚踝上的重镣在碎石路上拖出两道深深的划痕，磨得他骨头都快露出来了。
“将军说了，这废物留着没用，丢去喂狼！”一个士兵踹了他一脚，语气里满是嫌恶。
另一个士兵冷笑一声：“正好，西边山坳里的狼群好几天没见着活物了，送他过去，刚好给狼崽子们当点心。”
萧景琰拼命摇头，眼里满是恐惧。他不想死，哪怕活得像条狗，他也想活着——他还没报仇，还没回到京城，还没对沈灵溪说一句对不起。可他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士兵们把他拖向西边的山坳，那里是出了名的狼窝，常年有狼群盘踞，从来没人能从那里活着出来。
到了山坳口，士兵们停下脚步。这里遍地都是白骨，有动物的，也有人的，风吹过枯树的枝桠，发出“呜呜”的声音，像鬼哭一样。几只秃鹫落在不远处的白骨堆上，看到他们来，扑棱棱地飞走了。
“就丢这儿吧。”一个士兵说着，掏出腰间的匕首，割断了绑在萧景琰身上的绳子。另一个士兵则蹲下身，一把扯掉了他脚踝上的重镣——不是好心，是怕重镣硌着狼的牙。
萧景琰想爬走，可他浑身是伤，根本用不上力，刚撑起上半身，就重重地摔在地上。伤口被碎石子磨破，鲜血瞬间渗了出来，染红了身下的泥土。
“跑啊，你倒是跑啊。”士兵们爆发出一阵嘲笑，“以前不是挺威风的吗？现在怎么像条蛆一样？”
说完，他们转身就走，根本不看萧景琰绝望的眼神。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风声里，只留下萧景琰一个人，躺在满是白骨的山坳口，等待着狼群的到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残阳慢慢沉入地平线，天色越来越暗。山坳里的风越来越冷，吹在萧景琰的伤口上，疼得他浑身发抖。他能听到远处传来狼的嚎叫，一声比一声近，一声比一声凶。
他想站起来，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是敌军士兵没走远！一个士兵拿着匕首，突然从树后跳出来，一把按住他的腿，匕首狠狠刺进了他的脚踝。
“忘了告诉你，将军说，不能让你死得太痛快。”士兵冷笑一声，匕首在他的脚踝里搅动了一下，“挑断你的脚筋，让你跑都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狼把你吃掉！”
“啊——！”萧景琰发出一声凄厉的闷哼，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脚筋被挑断的痛苦，比被割掉舌头、比被打五十军棍还要疼，他感觉自己的脚踝像是被生生撕裂了一样，鲜血喷了出来，溅了士兵一身。
士兵擦了擦脸上的血，又用同样的方法，挑断了他另一只脚的脚筋。然后，他站起身，踢了踢萧景琰的腿：“好了，这下你彻底跑不了了。”说完，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萧景琰躺在地上，两只脚的脚筋都被挑断了，再也动不了了。他像一条被抽了骨头的蛇，只能在地上徒劳地扭动着身体，伤口里的血越流越多，在地上积成一滩暗红色的水洼。
狼的嚎叫声越来越近，很快，他就看到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是狼群来了！
领头的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黑狼，它的眼睛像两盏小灯笼，死死地盯着萧景琰，鼻子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它身后跟着五六只狼，个个瘦骨嶙峋，毛发凌乱，看起来饿了很久。
狼群慢慢围了上来，黑狼率先走到萧景琰面前，低下头，用鼻子嗅了嗅他身上的血腥味。萧景琰吓得浑身发抖，想往后缩，可脚筋断了，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黑狼的嘴巴离自己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事——他想起沈灵溪被魏仲礼灌下毒酒时，也是这样躺在地上，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想起沈灵溪被关在柴房里，手脚被绑着，只能无助地哭泣；他想起沈灵溪看着他时，眼里那种失望和冰冷的眼神。
“嗬……嗬……”他想对沈灵溪说对不起，想告诉她他错了，可他的舌头被割掉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模糊的气音。
他想起自己以前是怎么对待沈灵溪的——他看不起她的医术，嘲笑她的努力，在她被魏仲礼欺负时，他选择了沉默；在她被侯府误会时，他选择了站在沈若薇那边；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却像个陌生人一样，冷眼旁观。
现在，他终于尝到了和沈灵溪当年一样的痛苦——无助、绝望、被人抛弃、任人宰割。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黑狼似乎不耐烦了，它猛地低下头，一口咬住了萧景琰的胳膊。锋利的牙齿瞬间刺穿了他的皮肤，咬断了他的骨头。剧烈的疼痛让萧景琰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可他还是强撑着，看着黑狼把他的胳膊一点点撕下来，吞进肚子里。
其他狼也扑了上来，有的咬他的腿，有的咬他的肚子，有的咬他的脖子。鲜血和内脏溅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狼的腥臭味。
萧景琰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狼群一点点吞噬，能感觉到生命正在从自己的身体里流逝。他最后看了一眼天空，天空黑漆漆的，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就像他这一辈子，充满了黑暗和悔恨。
他想起了沈灵溪最后一次见他时的样子——她穿着一身白衣，站在侯府的花园里，眼神冷冷地看着他，说：“萧景琰，你会后悔的。”
那时他还不信，觉得沈灵溪在说大话。可现在，他信了，他真的后悔了。如果当初他能对沈灵溪好一点，如果当初他能帮沈灵溪一把，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骄傲，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可现在想这些，都晚了。
狼群还在不停地撕咬着他的身体，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他的身体被狼群啃噬殆尽，只剩下一堆白骨，和山坳里其他的白骨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哪个是曾经的禁军副统领萧景琰。
第二天一早，阳光照进了山坳。几只秃鹫落在白骨堆上，开始啄食残留的碎肉。山坳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枯树的声音，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远在京城的沈灵溪，收到了边关将领送来的消息——“萧景琰被俘，遭敌军挑断脚筋，丢入狼群，尸骨无存。”
她正在书房里整理医案，看到消息后，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继续低头整理医案，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影站在旁边，轻声问：“小姐，要不要告诉沈老爷？”
“不用。”沈灵溪头也不抬地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死了就死了，没必要让爹知道。”
是啊，萧景琰对她来说，早就成了无关紧要的人。前世的恩怨，今生的报应，都随着他的死亡，彻底了结了。
她拿起一支狼毫笔，在医案上写下“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八个字，然后放下笔，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阳光。阳光很暖，照在她的脸上，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接下来，该轮到赵坤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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