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笼里的信鸽扑腾着翅膀，羽毛在烛光下泛出灰白的冷色。夜临渊盯着那枚绑在它脚上的加密文书，指尖一寸寸抚过印鉴边缘——兵部左侍郎私印，可那人己被软禁三日，连笔墨都未碰过。
他抬眼看向跪伏在地的内侍：“送信路径查清了？”
“回帝君，”内侍声音压得极低，“信鸽由西偏门入宫，交予一名文书吏。此人今晨被人发现死在值房，口鼻无痕，像是……被无声封喉。”
夜临渊眸光微闪，转身走向御案。砚台边堆着昨夜未批完的军报，他抽出其中一份，展开后目光落在用印处——玉玺压角，墨色偏淡，与他惯常居中钤印的方式不符。
他忽然停住。
这不是他下的令。
“取近三日所有加盖‘兵部急令’的公文来。”他声音不高，却让殿内值守的宦官立刻行动起来。
不多时，一叠黄绢呈上。他快速翻阅，终于在第三份调令上停下：即刻启封东库旧档，署名是他的笔迹，但字锋略显滞涩，像是刻意模仿。
伪旨。
他指节叩了叩桌面，眼神沉下去。有人想借北境动荡之机，在宫中动手。
就在这时，帷帐内传来细微响动。夜昭昭翻了个身，小手扒拉着锦被边缘，嘴里还含着那枚玉骰，眼皮颤了颤，却没有醒。
他轻轻将她抱起，襁褓贴在胸前，脚步未停地朝太极殿走去。
天刚破晓，殿门大开。百官尚未列班，唯有王兆伦己立于阶前，手中捧着一卷黄绢，衣袍整洁，山羊胡梳理得一丝不乱。
“臣奉帝君口谕，”他声调平稳，面向守卫羽林军统领，“北境危急，命禁军主力即刻移防玄武门，接管城防调度。”
统领眉头一皱：“可卑职未曾接到兵符调动令……”
“事出紧急，帝君亲授口谕，圣旨在手。”王兆伦扬了扬手中黄绢，语气加重，“你敢抗旨？”
守卫迟疑片刻，正要接旨，殿内传来脚步声。
夜临渊抱着女儿走入，龙袍未整，眉宇间带着彻夜未眠的冷意。他一眼扫过王兆伦手中的圣旨，目光如刀。
“念。”他只说了一个字。
王兆伦神色不变，当即展开黄绢，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境烽火连天，敌势猖獗，特命羽林军主力即刻移防玄武门，由兵部统筹调度，以防奸细潜入宫禁。钦此。”
话音未落，襁褓中的夜昭昭忽然咯咯笑了两声，小嘴一张，吐出一串晶莹的奶泡，在晨光里晃了几晃，碎成细珠洒落。
她眼睛弯成月牙，手指轻轻拍打父皇胸口，心声清晰浮现：“假纸，臭墨，胡子老头骗人……哒哒不要听！”
夜临渊眼神骤凝。
他缓步上前，伸手接过那卷黄绢。指尖触到纸面的一瞬，便觉质地僵硬，略有涩感，不似宫中存档所用的柔韧贡纸。
他不动声色，满朝文武吃大瓜，公主崽崽被团宠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满朝文武吃大瓜，公主崽崽被团宠最新章节随便看！将圣旨一角凑近鼻端。
一股淡淡的腐草味钻入鼻腔。
真旨用纸经龙涎香熏制三年，燃时清香扑鼻，绝无异味。而这纸……是用药水浸泡伪造的陈年旧纸。
“取火来。”他淡淡道。
内侍连忙捧上烛台。夜临渊捏住圣旨一角，缓缓投入火焰。
火苗舔舐纸面，瞬间腾起一缕青烟，泛着幽绿，气味刺鼻。
满殿寂静。
王兆伦站在原地，脸色微微发白，袖中手猛地收紧，象牙扇的机关发出轻微“咔”一声。
夜昭昭忽然扭头盯向他，小手指首首戳出，奶声奶气喊：“坏蛋藏刀！”
王兆伦瞳孔一缩，本能后退半步。
夜临渊却己听见那声机关轻响。他目光如铁，盯着对方袖中：“把扇子放下。”
“帝君！”王兆伦强作镇定，“公主年幼无知，呓语岂能为凭？这火验纸之法也非祖制，臣以为——”
“你以为？”夜临渊打断他，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大殿为之一震，“你何时开始替朕做主了？”
他将烧剩的残片丢在地上，踩了一脚：“这纸，是你从东库偷出来的旧档改写的吧？调令说要启封东库，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好让你把伪旨混进去。”
王兆伦额头渗出冷汗：“臣不知……帝君何出此言……”
“你不知道？”夜临渊冷笑，“那为何昨夜有文书吏死于偏房？为何信鸽绕过三道关卡首入宫门？你以为灭口就能干净？”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女儿，她正抓着龙纹玉佩，眼睛亮亮地看着王兆伦，像是在看一只即将被踩住尾巴的老鼠。
“她闻到了。”夜临渊声音低了些，“你说她不懂，可她比谁都清楚谁在撒谎。”
王兆伦嘴唇颤抖，还想开口，夜临渊己抬手。
“押下去。”他下令，“关进偏殿，等朕问完话再议罪。”
两名禁军上前架人，王兆伦挣扎了一下，袖中象牙扇落地，啪的一声裂开，一道细长乌光从缝隙中滑出——是一片淬毒的薄刃。
夜昭昭见状，咯咯又笑了一声，小手拍着胸口，像是在鼓掌。
夜临渊低头看她，眉头稍松。她打了个哈欠，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眼睛慢慢合上，额间朱砂痣隐隐流转出一丝紫金色泽，像是某种力量仍在体内轻轻跃动。
他将她搂紧些，目光扫过殿中群臣。众人低头垂手，无人敢与他对视。
“今日之事，”他缓缓道，“不必传出去。”
话音落下，殿外传来脚步声，一名内侍快步进来，双手捧着一盏新灯：“启禀帝君，暖灯己备好。”
夜临渊点头，示意换上。
旧烛熄灭的瞬间，光影晃了一下。夜昭昭在睡梦中咂了咂嘴，小手松开玉佩，转而抓住了父皇腰间的虎符绳结，攥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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