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昭昭的小手还攥着那片干枯的紫花,指尖微微发烫。她仰头望着沈清婉,嘴唇动了动,又念了一声:“南。”
话音落下,殿内铜炉余烬轻轻一跳,灰中那点紫芒倏地熄了。
夜临渊站在窗前,目光沉沉落在女儿身上。他没说话,只抬手打了个响指。暗卫从廊外闪入,单膝跪地。
“传令快马,沿南方密道追查,三日内必须带回消息。”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钉,“另,八百里加急送往北境前线——问主帅,近三日可有异动?”
暗卫领命退下。风拂起帘角,晨光斜照进殿,映在夜昭昭额间那粒朱砂痣上,泛出淡淡金纹。
三日后,边关急报送抵宫门。
守城将士亲眼所见,七日前深夜,北戎联军大营突起火光,火势自内部燃起,顷刻吞没帅帐。敌军仓皇应战,却发现主将夜擎苍己焚毁粮草辎重,率残部向西南荒漠溃逃。大乾边军趁势反攻,连克三城,收复失地三百里。奏报末尾附一句:
“敌营废墟中拾得半块令牌,刻有‘南’字残痕。”
夜临渊坐在御书房,将两份文书并排摊开。一片紫花瓣,一枚残令,静静躺在黄绸之上。他盯着看了许久,忽然起身,抱起等候在外的夜昭,大步朝太庙走去。
沈清婉披着素色披帛,己在太庙外等候。她看见帝君抱着女儿走来,连忙上前几步。夜昭昭在父亲怀里扭了扭,小手伸出去,轻轻碰了碰母亲的脸。
“娘亲不冷了?”
沈清婉眼眶微热,点头:“不冷了。”
三人步入太庙。夜临渊将紫芝残瓣供于祖宗灵位前,亲手点燃三炷香。青烟袅袅升起时,他牵着夜昭昭的手,按在玉册封印之上。
“此女降生时紫气盈殿,三岁前救母于垂死,破敌于千里之外。”他的声音穿透大殿,“今日满月,朕诏告天下——大赦囚徒,减免三州赋税,京城鳏寡孤幼皆赐米粮一石。”
礼官高声宣读诏书,声传宫墙内外。百姓闻讯涌至街口,欢呼如潮。
当夜,皇宫设宴庆贺。
含香殿张灯结彩,宫人往来穿梭,摆上各色珍馐。殿前广场燃起九盏龙纹 lantern,火光映得琉璃瓦泛出暖红。文武百官携家眷入席,人人面带喜色。
夜昭昭被乳母抱坐在主位旁的小金椅上,穿着新制的赤红锦袍,腰间系着缀铃金带。她手里抓着一块软糕,一边啃一边咯咯笑。夜临渊坐在她身后,时不时替她擦掉嘴角碎屑。
“父皇,那个会飞的鸟又来了!”
众人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九只白鹤自南天而来,羽翼洁白如雪,在空中盘旋三圈后齐声长鸣,随即振翅南去。
席间顿时安静下来。有人低声议论:“这可不是寻常景象……”
沈清婉站起身,走到廊下抬头望。鹤群远去的方向,正是边关战场所在。她记起幼时听过的灵族古谣,轻声道:“鹤报平安,血火止息。”
夜临渊走过来,将披风搭在她肩上。
“明日就让画师绘下此景,收入《皇朝瑞应图》。”他低头看着女儿,“也让百姓知道,她们敬拜的公主,值得这份祥瑞。”
话音刚落,夜昭昭忽然举起小手,冲天空挥了挥。
“再见啦!下次带小鹤一起来玩!”
全场哄笑。一位老臣抚须感叹:“真乃国之福兆。”
宴至子时,乐声渐歇。夜昭昭眼皮打架,脑袋一点一点。乳母轻声提议:“公主该歇了。”
夜临渊点头,亲自接过孩子。她在他怀里蹭了蹭,迷迷糊糊说:“父皇,南边还有人在哭……比骨头哥哥的声音小。”
帝君脚步一顿。
沈清婉也听见了,她看向丈夫,却见他神色未变,只是将女儿裹紧了些。
“你累了,先睡。”
含香殿内寝,金丝软榻早己铺好。乳母小心把夜昭昭放上去,替她盖好薄衾。那枚龙纹玉佩仍被她牢牢攥在掌心,指节微微发白。
夜临渊守在外室。他坐在临时安置的龙椅上,翻阅最后一份边关奏报。烛火摇曳,映得他眉宇深沉。
“今夜轮值加倍。”他对禁军统领道,“箭楼燃烽火,东侧偏门加派双岗。”
“是。”
统领退出后,他起身走到内寝门口。帷帐低垂,隐约可见女儿熟睡的身影。他站了一会儿,转身欲回座,忽然停住。
檐角铜铃轻轻晃了一下。
他又等了片刻,铃声再响,这次是两下。
第三次响起时,是一连三响。
他皱眉抬头,正要唤人查看,忽听殿外传来一声极轻的脚步声——不是宫人行走的节奏,也不是巡夜禁军的步伐。
那声音停在东侧偏门处,像是有人蹲下身,在门缝下塞了什么东西。
夜临渊缓缓抽出腰间短刃,刀柄冰凉。他没有出声,也没有移动,只是静静地听着。
片刻后,一道细长的黑影从门缝底下缓缓抽出。紧接着,一片薄纸被风吹起一角,飘进了殿内庭院。
(http://www.220book.com/book/M18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