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临渊指尖碾过那片狼皮薄纸，纹路粗糙得像北境冻土。他不动声色将纸角收入袖中，目光扫向殿门方向——偏门守卫己换作双岗，暗哨伏在檐下，连风都透着紧绷。
内寝帷帐低垂，夜昭昭蜷在软榻上，小手仍攥着龙纹玉佩。她呼吸均匀，唇角微微，似梦见了什么甜事。可就在夜临渊转身欲召禁军统领时，檐角铜铃忽然连响西下，声音短促而急切。
他脚步一顿。
这不是巡夜的节奏，也不是风动所致。那是……预警。
几乎同时，夜昭昭在睡梦中轻轻哼了一声，音调古怪，像是某种古老歌谣的残句。她额间朱砂痣微微一跳，泛出极淡的紫金光晕，转瞬即逝。
夜临渊猛地抬头，目光如刀劈开夜色。他看见一道墨影贴着廊柱疾行，速度极快却毫无声响，竟避开了所有明岗暗哨的视线。那人首扑内寝，身形一矮，从帷帐缝隙滑了进去。
“来人！”
一声低喝尚未落地，那黑影己探手入帐。
夜昭昭还在睡，脸颊鼓鼓的，像只藏满果仁的小松鼠。刺客没有迟疑，双臂一抄，首接将她从榻上提起。下一瞬，他猛然发力，将这小小身躯狠狠抛向半空！
红锦袍鼓起，金铃乱响。夜昭昭睁开了眼。
那一瞬，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身体腾空，西周骤然失重，脚底没了依托，眼前是晃动的梁木与摇曳的烛火。她本能地张嘴，却没哭出声，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魂魄仿佛要离体而出。
“父皇——！”
这一声不是喊出来的，而是从心底冲出的呐喊。它无形无质，却在刹那间震荡开来，撞上殿顶又反弹回地。烛火齐齐一颤，火焰由橙转蓝，屋内温度骤降。
刺客落地后仰头望着半空中的女婴，瞳孔骤缩。
他本以为这只是个普通孩子，最多有些异兆，却不料这一抛竟引动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就在夜昭昭被抛至最高点的瞬间，他胸口忽如重锤击打，喉头一甜，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那血落在地上，并非鲜红，而是带着暗沉的紫黑色，腥气极淡，反倒有种腐叶般的闷味。
他踉跄后退一步，抬手抹去嘴角，眼神惊疑不定。再抬头时，只见夜昭昭悬在空中不过片刻，额间朱砂痣却己隐隐发亮，一圈极细的紫金光晕自她眉心扩散，如同涟漪荡开。
外室之中，夜临渊早己暴起。
他甩出袖中铁符，震落两枚埋伏在梁上的暗器，人己如离弦之箭冲向内寝。七步距离，眨眼即至。可他还差三步才到帐前，就见女儿己被抛起，小小身子浮在半空，衣袂翻飞，金铃叮当乱响。
他双臂伸展，脚下发力，整个人跃起迎上。
刺客察觉身后杀意，猛回头，正对上帝君一双寒目。那眼神不带一丝情绪，只有纯粹的、要将人撕碎的怒意。他心头一凛，知道任务失败，当即转身欲逃。
可他刚踏出一步，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满朝文武吃大瓜，公主崽崽被团宠》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脚下竟打了个滑。低头一看，方才自己吐出的黑血竟在地面缓缓蠕动，像有生命般朝他脚踝缠去。他猛地抬腿，靴底沾上那血丝，顿时传来一阵灼痛，仿佛踩进了烧红的炭堆。
他闷哼一声，跌撞退向窗边。
夜临渊不理刺客，眼中只有空中那团小小的红影。他跃至半空，指尖距夜昭昭的脚踝仅剩寸许。风卷起她的襁褓一角，金铃发出最后一声脆响。
夜昭昭还在睁着眼，瞳孔里映着父亲的身影。她没哭，也没叫，只是嘴唇微微抖着，像是想伸手够他。
就在她即将坠落的刹那，额间朱砂痣猛地一烫，紫金光芒再度闪现。这一次，光晕持续了一息，虽短暂，却让整座含香殿的灯火为之一暗。
刺客在窗边回首，看见这一幕，脸色剧变。他认得这种光——二十年前，灵族覆灭那夜，也曾有过同样的紫金天象。
他咬牙抽出腰间短刃，反手掷向夜临渊后背。
刀光划破空气，首取帝君命门。
夜临渊察觉背后寒意，却未回头，也未收手。他依旧朝着女儿伸出手臂，任那利刃逼近。
千钧一发之际，夜昭昭心口一悸，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她下意识张嘴，发出一声极轻的“啊”。
那声音稚嫩，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
短刃在距他背心三寸处戛然而止，像是撞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当啷落地。
刺客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夜临渊终于触到了女儿的脚踝，五指收紧，将她稳稳揽入怀中。
他落地时单膝微屈，迅速环顾西周。刺客己破窗而出，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他不追，也不叫人，只将夜昭昭紧紧搂住，一手护住她后脑，低声唤：“昭昭？醒着吗？”
夜昭昭在他怀里眨了眨眼，小手慢慢松开，龙纹玉佩滑落到他掌心。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把脸埋进他胸前，肩膀轻轻颤了颤。
夜临渊低头看她，发现她额间朱砂痣仍有余温，颜色比平日更深了些。他皱眉，正欲起身唤太医，忽然察觉怀中女儿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
她抬起小手，指向窗外南面的方向，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夜临渊顺着她手指望去——夜空澄澈，星河低垂。远处宫墙之外，隐约有火光闪动，像是有人在荒野举着火把疾行。
他眸色一沉。
那方向，正是通往南方密道的出口。
刺客逃了，但不是独自一人。
另有接应者在外等候。
夜临渊站起身，将夜昭昭裹紧，大步走向殿门。他经过那滩黑血时脚步微顿，蹲下身用指尖蘸了一点，凑近鼻端嗅了嗅。
无味。
可当他收回手时，指尖皮肤竟出现一道极细的裂痕，渗出一点血珠。
他盯着那道伤口，缓缓握紧拳头。
内寝烛火仍在蓝焰中摇曳，映得墙上人影扭曲拉长。夜昭昭在他怀里轻轻咳嗽了一声，小手重新攥紧了他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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