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案日过去两天了，那根紧绷的弦稍微松了松，但没完全放下。江辰要的KOL执行细则和应急预案像两座新的小山压在桌上，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符看得我眼睛发酸。
办公室里键盘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夹杂着偶尔的叹息和咖啡杯碰撞的轻响。空气里那股熬夜和焦虑混合的味道，都快腌入味了。
“薇姐，‘音乐小精灵’夏婉那边，经纪人回复说档期太满，婉拒了。”小杨哭丧着脸过来汇报，“她是咱们年轻受众里呼声最高的那个……”
我心里一沉。夏婉是我们为“灵犀”耳机线下快闪活动设想的关键合作人选，她青春活力的形象和音乐属性非常契合，粉丝粘性也高。她不来，效果肯定大打折扣。
“备选的那几个呢？”我揉着太阳穴问。
“要么调性不符，要么报价离谱，还有一个……最近好像有点负面舆情。”小杨越说声音越小。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江辰要是知道我们连个合适的KOL都敲不定，不知道又会甩出什么难听的话。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我想起之前做背调时，注意到夏婉的工作室和一家本地的音乐厂牌“声浪文化”关系密切，而“声浪”的创始人李总，据说是个很讲义气、能说得上话的人物。或许，可以试着走走路子？
几经周折，总算通过朋友的朋友约到了李总的时间，地点定在他公司附近的一家私密茶室。
我提前半小时就到了，选了个靠里的安静位置，反复看着手里准备的资料，心里七上八下。这种牵线搭桥的事，成功率往往不高，尤其对方还是圈内有头有脸的人物。
李总准时到了。人很爽朗，有点艺术家的不羁，但眼神透着商人的精明。寒暄过后，我首接说明了来意，把夏婉对于“灵犀”项目的重要性强调了一遍，姿态放得很低。
李总端着茶杯，听着，没立刻表态，只是笑了笑：“夏婉那丫头现在确实抢手，找她的牌子排长队呢。”
我心里一凉，知道这事恐怕难了。
又聊了几句行业闲话，我努力想把话题拉回来，试图再争取一下。李总听着，忽然像是想起什么，随口问了一句：“对了，许经理刚说，这个是……寰宇科技的项目？”
“是的，‘灵犀’是他们今年的重点新品。”我赶紧点头。
“寰宇……哦，是江辰现在在管这个吧？”李总挑了挑眉，语气里多了点别的东西。
我一愣，心脏莫名跳快了一拍：“您……认识江总？”
“哈哈，打过几次交道。”李总放下茶杯，身体往后靠了靠，表情有点感慨，“年轻人，厉害啊。脑子活，手腕硬，做事雷厉风行，就是那个要求啊……啧，不是一般的严苛，跟他合作过的，没几个不被扒层皮的。”
我的心提了起来。这听起来……不像是好评。
但李总话锋一转，带着点欣赏的口吻：“不过话说回来，龍帝1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挑项目的眼光是真毒，做事也靠谱，答应的事从不掉链子。就是压力太大了，听说他们内部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冷面阎王’？哈哈哈……”
我勉强跟着笑了笑，喉咙有点发干。“冷面阎王”，还真贴切。
李总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继续道：“我记得他刚回国那会儿，空降到寰宇，多少人等着看笑话。结果人家硬是顶着压力，几个硬仗打下来，现在位置坐得稳稳的。不容易啊……”
回国？空降？
这两个词像小钩子一样，猛地勾住了我的注意力。我下意识攥紧了放在膝上的手。
“他……之前一首在国外吗？”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随口好奇。
李总看了我一眼，似乎有点意外我不知道，但也没多想：“好像是的吧？具体不太清楚，只听说是家里出了点事，出去待了几年……哎，这些也都是小道消息，当不得真。”他显然不想多谈别人的私事，很快又把话题拉回夏婉身上，“所以你们这个项目，有他盯着，质量肯定是没跑的。夏婉那边嘛……”
他沉吟了一下，手指敲着桌面：“我试试看吧，帮你递个话。成不成，不敢保证。毕竟那丫头现在主意大得很。”
我立刻反应过来，压下心里因为刚才那几句话掀起的惊涛骇浪，连忙道谢：“太感谢您了，李总！无论成不成，我们都记您这份情！”
后面的谈话，我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反复回荡着李总那些无意间透露的信息。
“厉害”、“严苛”、“冷面阎王”……这些评价，和我认识的江辰吻合。
但“刚回国”、“空降”、“家里出了点事”、“出去待了几年”……这些词，像零散的拼图碎片，突然出现在我关于江辰的认知图景里，让那张原本只有“冷酷前任”和“变态甲方”的简单画像，陡然变得复杂起来。
他消失的这三年，是出国了？家里出了什么事？
所以……他当初那样决绝地分手、消失，是因为这个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迅速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带来一种窒息的闷痛。
会谈结束，我再次郑重地向李总道谢，把他送出门。
独自站在茶室门口，午后的阳光有点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发冷。手里捏着那张写着李总私人联系方式的名片，感觉沉甸甸的。
合作的事情，看到了一线曙光。
可是心里，却因为那几句无意听来的话，乱成了一团麻。
之前认定的“他故意报复我”的结论，似乎开始动摇了。
如果他当年的离开真的有不得己的苦衷……
那他现在对我的所有苛刻和冷漠，又到底算什么？
我抬起头，看着街上车水马龙，阳光明媚，却感觉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江辰，你那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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