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霭还裹着太行山的山脊,李昊己经踩着露水登上了晒谷场的高台。
脚下的土台是用去年的旧砖垒的,边缘还留着他亲手刻的“李家庄园”西个歪歪扭扭的字。此刻台下是一片翻涌的金黄:千亩梯田里的谷子压弯了腰,沉甸甸的穗子扫过庄民的裤脚;新翻的土豆地泛着褐色的泥土香,妇女们蹲在地里捡着带泥的块茎;最醒目的是东南角的试验田——系统兑换的【高产稻】长得比人还高,穗子密得像梳齿,风一吹就掀起层层稻浪,空气中满是清甜的谷香。
“公子!”王二牛的大嗓门撞破了晨雾。这个去年冬天还面黄肌瘦的庄丁,如今晒得黝黑,肌肉绷得像弓弦,扛着一筐足有三十斤重的土豆,脚步却比谁都快,“您快看——这土豆结得跟小西瓜似的!”
李昊走下高台,接过筐子掂了掂,指尖沾了些湿凉的泥土。他望着王二牛脸上的汗,笑着问:“去年这时候,你家囤的粮够吃几个月?”
“仨月不到。”王二牛抹了把脸,指节蹭过眼角,“还得去三十里外的张庄借,人家脸拉得比驴长,说‘借一斗还两斗’。”
李昊没说话,转身走向晒谷场中央的木桌。桌上摊着一本蓝布封皮的账本,沈括正伏在桌上核对数字,笔尖蘸着墨,在纸上写得飞快。这位前宋朝的算学博士,如今穿一身粗布短打,头发用草绳系着,倒像个乡下的账房先生。
“沈先生,今年的总产?”李昊翻开账本,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数字。
沈括抬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星子:“【高产稻】亩产一千五百二十斤,种了八十亩,收了一十二万一千六百斤;【脱毒土豆】亩产八百一十斤,种了一百二十亩,收了九万七千二百斤;传统玉米种了五十亩,收了三万五千斤。加上菜园的萝卜、白菜,总共是——”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够庄里五百口人吃两年!”
李昊的手指停在“够吃两年”那行字上。去年此时,他还在为二十个人的口粮发愁,如今看着账本上的数字,竟有些恍惚。他抬头望向台下的庄民,有人挥着镰刀喊他,有人抱着孩子笑,连风里都飘着烤红薯的甜香。
“分粮的规矩,大家都听清了?”他提高声音,对着台下喊。
“听清了!”几百个声音一起回应,震得晒谷场的旗杆嗡嗡响。
王二牛凑过来,挠着头笑:“公子定的规矩真公道——大人每月五斗,小孩三斗;参战的庄丁加两斗,做饭缝补的妇人加一斗。俺家小子跟着护卫队练枪,能多领两斗,比去年多分半石!”
“不是‘多领’,是该得。”李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的汗,比谁都流得多。”
日头爬到头顶时,晒谷场的粮垛终于开了。
粗麻布袋堆成的小山旁,张阿牛攥着粮袋的手一首在抖。这个五十岁的老庄丁,去年冬天失去了儿子,媳妇改嫁,只剩他和三岁的小孙子相依为命。他摸着粮袋上的封条,声音哽咽:“俺家五口人……分两石五斗?去年这时候,俺还去你家借过粮,你说‘先记着,等秋收了还’……”
“阿牛叔,那是去年。”李昊接过粮袋,亲手递过去,“今年的粮,是咱们自己种的。”
张阿牛的眼泪砸在粮袋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把粮袋抱在怀里,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步步挪向自家的土坯房。路过小翠身边时,他停下来,摸了摸小翠的头:“丫头,明年你就能吃白面馍了。”
小翠穿着新做的粗布衫,扎着羊角辫,拽着婆婆的衣角问:“娘,这粮够吃吗?”
婆婆摸着粮缸的内壁,手指沾了些新米的香气:“够!够吃到明年麦收,还能剩下点给你做喜饼。”
不远处,寡妇刘婶抱着五岁的儿子蹲在粮堆旁。她的男人去年死在清军的劫掠里,儿子瘦得像根豆芽。李昊走过去,把一袋小米塞进她手里:“这袋是给孩子的,熬点粥,补补身子。”
刘婶抬头,眼睛红肿:“公子,俺没干活……”
“你带孩子,也是干活。”李昊蹲下来,摸了摸孩子的脸,“庄里的规矩,不是只看力气,是看心。”
孩子怯生生地拽了拽李昊的衣角,把一颗捡来的土豆塞进他手里。李昊笑着接过来,擦干净上面的泥土,放进自己的布包——那是他要留着晚上熬粥的。
中午的晒谷场摆了几十张方桌,庄民们端着陶碗,吃着熬得软烂的红薯粥,啃着烤得焦香的红薯。李昊坐在最边上的一张桌子,旁边是王二牛和赵铁柱。
“公子,俺想不通。”王二牛啃着红薯,皱着眉,“为啥给读书的娃额外加半斗粮?”
“因为他们是庄里的未来。”李昊喝了口粥,米香在嘴里散开,“等他们识了字,能算帐,能写告示,能帮着咱们守家园。”
赵铁柱灌下一碗粥,拍着桌子笑:“俺不管这些!俺就知道,跟着公子,能吃饱饭,能打跑清军!”
旁边桌的老秀才放下碗,捋着胡子说:“我以前觉得你是乱臣贼子,现在才知道——你会办事。”
李昊抬头,看见老秀才手里拿着副对联,纸角还沾着墨渍:“这是我写的,贴在寨墙上吧。”
对联是用毛笔写的,字迹苍劲有力:
“李公公平分粮,庄户家家有余粮”
傍晚时分,寨墙上挂起了那副对联。庄民们围过来,指着对联念,笑声像一串炸开的鞭炮。邻村的张大爷拄着拐杖,被人搀扶着过来。他摸着对联,眼泪掉在纸角:“我活了六十岁,没见过这么公平的分粮。去年我家老头子死在清军的抢粮队手里,我带着孙女逃荒,差点饿死在路边……”
“大爷,您要是愿意,就来咱们庄吧。”李昊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分地、盖房、发种子,都给您安排好。”
张大爷跪下来,磕了个头:“李公子,您是活菩萨!”
李昊赶紧扶起他:“不是菩萨,是咱们都是一家人。”
夜幕降临时,李昊站在寨墙上,望着下方的庄稼地。风里飘着稻谷的香气,庄民的笑声从村里传来,还有孩子的哭闹声,女人的唤儿声。他摸了摸怀里的土豆——那是刘婶孩子塞给她的,还带着体温。
“公子。”陈默走过来,手里拿着本名册,“今天分粮,没有一户闹事。”
“因为公平。”李昊望着远处的星空,“粮食是根,公平是肥。根扎稳了,肥施对了,人心就定了。”
陈默点头,指着名册上的“民心”一栏:“比昨天涨了十个点。”
李昊笑了:“我不看这些。我看的是张阿牛的笑,是小翠的羊角辫,是刘婶儿子的粥碗。”
风掀起他的衣角,吹得寨墙上的对联哗哗作响。李昊知道,这面旗,己经立起来了——不是用刀枪,是用公平;不是用威权,是用真心。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深夜,李昊回到自己的房间。桌上摆着刘婶送的手工布鞋,针脚歪歪扭扭,却绣着一朵小小的莲花。旁边还有张纸条,写着:“公子,这鞋您穿着,别冻着脚。”
李昊把布鞋抱在怀里,想起白天的场景——张阿牛的粮袋,小翠的眼睛,刘婶的眼泪。他知道,所谓“仁义”,不是口号,是每一粒粮的公平分配,是每一次的关怀备至,是把庄民当家人的真心。
窗外,月亮升起来了,照着寨墙上的对联,照着庄里的炊烟,照着每一个熟睡的人。李昊轻轻说了句:“晚安,我的庄。”
然后,他翻开系统面板,看着“民心值”后面的数字——102。
他笑了,关掉了面板。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民心,不在系统里,在庄民的笑容里,在每一粒粮的温度里,在每一个夜晚的安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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