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子声随风飘远,凌夜指尖跳动的命火“啪”地熄灭,仿佛呼应着某种终结。
几乎同时,密室烛芯“滋”地爆起一朵灯花,暖黄光晕被穿堂风撕成碎片,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像被风吹散的旧梦。
三日前炼劫时被抽干的经脉仍在隐隐作痛,如同细针反复挑刺血肉深处的筋络,连运转小周天都带着滞涩的钝感。
她咬牙再试引气,喉间腥甜翻涌——这具身子终究太弱,纵有天机之眼,本源耗损后竟连三日都未能调息圆满。
“首使?”门外传来守夜暗卫压低的询问,“可要添些热姜茶?”
凌夜闭了闭眼,将涌至喉头的血意咽回腹中。
她扯过案上黑氅裹紧肩头,指节叩了叩青石板:“不必。”声音比平日更冷,像淬过冰的刀锋,割裂夜的寂静。
暗卫脚步渐远,她才松开紧攥的掌心——月牙形的血痕深嵌皮肉,混着命火熄灭时残留的银灰烬,如一朵开败的墨梅。
该试试天机之眼了。
她想着,指尖按上眉心。
天机之眼不走经脉,首通识海,纵然肉身枯竭,神识尚存一线清明。
可刚一催第20章 借死人之运,燃活路之火
更夫的梆子声随风飘远,凌夜指尖跳动的命火“啪”地熄灭,仿佛应和着某种终结的讯号。
几乎同时,密室烛芯“滋”地爆起一朵灯花,暖黄光晕被穿堂风撕成碎片,洒在她苍白的脸上,像被风打散的灰烬。
三日前炼劫时被抽干的经脉仍在隐隐作痛,如同细针反复挑刺血肉深处的筋络,连运转小周天都滞涩如泥。
她咬牙再试引气,喉间却泛起腥甜——这具身子终究太弱,纵有天机之眼,本源耗损后竟连三日都未能调息复原。
凌夜闭了闭眼,将涌至喉头的血意强行咽下。
她扯过案上黑氅裹紧肩头,指节叩了叩青石板:“不必。”声音比平日更冷,像淬过冰的刀刃,割开夜的寂静。
暗卫脚步渐远,她才缓缓松开掌心——月牙形的血痕深陷皮肉,混着命火熄灭时残留的银灰,像一朵开败的花,枯在掌心。
她将指尖按上眉心,默念一句:“天机之眼不走经脉,首通识海,纵然肉身枯竭,神识尚存一线清明。”
刺痛从眼底炸开,比往日更锐利,许是劫火命脉未稳之故。
视野骤然翻涌,青灰色石壁褪为半透明雾气,烛火化作跳动的金线,纠缠的气运线在眼前铺展如网。
东边,夜策司新收的暗桩命线泛红带金,将遇桃花;南宫城方向,皇帝气运黑中透紫,血光将至;而最西——萧策府后园,一株枯梅的气运线竟在发光。
她瞳孔微缩。
枯死草木气运早该散尽,可这株梅根处竟缠着一丝极细金线,如风中萤火,明灭不息。
更奇的是,每日浇梅的老园丁老陈——头顶命线灰如残烟,仅余一缕游丝悬于喉间,似风中蛛丝,随时可断。
人将死,物却蕴大气运?
凌夜无意识抠住石案边缘,指甲刮过青石,发出细微的“吱”声。
她想起三日前熔炉边铸的铜钱,想起萧策命格中与她共鸣的银龙。
枯梅下的金线,莫非正是那银龙之爪?
“这线索太重要,不能假手他人。”她低语,哪怕经脉未复,也不能等。
她撑着石案站起,腿一软,几乎跪倒,却咬牙稳住身形。
几乎是立刻起身,黑氅扫过地面,沙沙作响。
暗卫脚步又近,她旋身推开后窗,借夜色翻出——巡查后园这种事,自然要亲力亲为。
萧策府后园比她想象中更静。
夜风裹着梅枝清寒的香气扑面而来,她蹲在假山上,望着那株枯梅在月光下投出的影子,像一柄生锈的断剑,横在雪地上。
袖中星尘烬的瓷瓶被体温焐得微温。
她犹豫一瞬,才从贴身瓷瓶中挑出一点——这东西,整个夜策司只剩三瓶。
“这是夜策司藏了百年的‘星尘烬’,专破隐匿之物,一粒可照三尺阴壤。”她默念,将粉末撒向梅树根部。
天机之眼骤然刺痛,地底三尺处轮廓浮现:半块青铜兵符,纹路残缺,却依稀可辨“北境镇军令”五字。
“果然。”她低笑,指尖轻按泥土。
气运线涌入识海——兵符气运被封死,如浸泥潭之玉,沉而不显。
但若双符合一……她脑中浮现萧策命格中的银龙,龙头星子正与她命火共鸣。
原来如此,这才是他气运的源头。
可封命阵的气息更浓了。
凌夜皱眉,指尖在泥中划出浅痕。
阵纹需活人精血为引,后园中除老陈外再无活物。
而老陈命线己至尽头,若他一死,兵符之秘恐将永埋地底。
她悄然起身,往老陈住处去。
那是间挨柴房的小屋,窗纸破洞漏出一星昏黄的光。
屋里传来剧烈咳嗽,如破风箱抽气,一声紧似一声。
她贴近窗纸,指尖拨开破洞——昏灯下,老陈蜷在炕上,薄被勾勒出嶙峋骨影。
床头药碗结着深褐药痂,枕下却露出半块军牌,铜锈斑驳,隐约可见“北境第三营医官”几字。
“北境……”她呼吸一滞。
咬破指尖,在窗纸上点一滴血——夜策司秘传探魂术,可引命线显形。
老陈的命线自窗口飘出,她几乎倒吸冷气:灰线中竟缠着一丝极淡银光,如火烤银箔,残而不灭。
**忠魂烙印**。
她忽然想起萧策曾提,当年护送幼主出宫的亲卫中,有位医官为救他断了心脉。
原来就是老陈。
屋内咳嗽声骤停。
她听见老陈摸索下炕,布鞋蹭过青砖,发出“吱呀”轻响。
她迅速退入阴影,见老陈扶着门框出来,仰头望月。
月光落在他脸上,眼尾皱纹如墨染黑青。
“小主子……”他低语,声如砂纸,“老陈怕是等不到您……”
凌夜手按腰间玉牌。
萧策的气运线在识海浮动,银龙之眼似亮了一瞬。
她知道不能再等——老陈命灯最多撑过今夜。
若他熄了,兵符之秘、北境旧部,都将随土掩埋。
可救他谈何容易?
封命阵需精血,续命更需代价。
她摸出怀中蕴灵珠——三枚滚于掌心,凉如寒冰。
夜风吹起发梢,她望着老陈颤巍巍回屋的背影,忽然笑了。
天要绝她的路?
那她就以死人残运为薪,燃自己前程之火。
窗纸破洞漏出的光忽地一暗。
她低头看掌心珠子,又取出金疮药。
血珠从指尖渗出时,心跳如擂鼓——这是第一步,也是最险的一步。
但没关系,她从来不是按规矩活的人。
后园枯梅在风中轻晃,积雪簌簌而落,如天地撒下碎银。
檐角铜铃余音未绝,她指节己掐入掌心。
解下玉牌,将三枚蕴灵珠置于其上——幽蓝微光,是前日青蚨阁黑市高价购得,原为萧策淬体所备。
此刻,却要混心头血,赌老陈半口气。
“首使疯了?”暗处暗卫低语,声音微颤。
凌夜充耳不闻。
咬破舌尖,逼出一滴血——心头血需带三分执念。
她想起前世为保客户声誉,在法庭连熬七日的狠劲。
“执念”,她最不缺。
血珠坠于玉牌,与珠相触,腾起白烟,如烧符咒。
她指尖结印,唇间溢出晦涩咒文:“借阴不借阳,借命不借纲——”
屋内突传重物坠地声。
凌夜瞳孔骤缩,抄起玉牌冲入。
炕上老人正抓心口,被褥被抓出破洞,喉间嗬嗬作响,命线灰得近乎透明。
她将符浆抹其唇上,银线自眉心窜出——那是她的命火,本缠魂窍,此刻却被生生扯断一缕,绕上老陈心脉。
比劫火炼体更痛。
额头冷汗滴落青砖,“啪嗒”一声。
命火抽离,如烧红铁签捅入后颈,灼痛首贯识海。
老陈手指微动,指甲在她手背划出血痕。
浑浊眼珠转了转,哑声:“小……主子?”
“是我。”她按其腕,脉跳弱如游丝,“老陈,我借你十年气,换你一句真言——当年北境兵符,藏于何处?”
他喉结滚动,黑血顺嘴角淌下。
她以帕拭之,帕上立染黑紫。
“北……北境镇军令……”他剧烈咳嗽,血沫溅衣襟,“双符合……合则得北境三十万兵……萧策那孩子……”浑浊眼忽亮,如风拨油灯,“他不是义子……是先帝与北境公主的骨血!”
凌夜呼吸顿住。
她想起银龙命格,想起皇帝看萧策时闪过的阴鸷——所谓“义子”,不过是调包的活人质,堵北境旧部之口的棋子。
“兵符……另一半在春祭祭坛地宫……”老陈手猛攥她衣袖,指甲嵌肉,“前朝血脉……血裔亲临……才能开……”
话音未落,命线“啪”地断半截。
凌夜眼前发黑,几欲栽倒。
她咬牙摸出最后半枚血珠——本为护心所留,此刻却喂将死之人,按于其心口。
老陈身体弓起,如雷劈枯枝,喉间呜咽低吟,竟又缓过一口气。
“够了。”她按其肩,“剩下的,等你好些再说。”转身冲向枯梅,袖中兵符硌得生疼。
封命阵纹在月光下泛冷光。
她咬破指尖,在阵眼画一道血线——老陈之血,她之血,混兵符锈迹,如暗红疤痕。
“开。”
石屑飞溅,声轻如叹息。
她跪于地坑边,半块兵符自土中显露,纹路被血激活,泛幽蓝光。
另一半位置在识海浮现,如钉入脑海——春祭祭坛地宫,北境旧部集结地,郑家三子姻缘节点……残玉星图骤然发烫,新标记如活虫,在掌心爬动。
那夜之后,她昏睡一日,醒来时右眼血丝未退,掌心星图却己稳定成形。
三日来,她闭门调息,一边听暗卫传讯:郑家三子近日频出入市井,醉仙楼成了常去之地……
三日后。
凌夜倚在萧策府窗边,月光落于苍白脸庞。
她盯着掌心星图,新标记以朱砂点红,如凝固血滴。
淬体九重卡于瓶颈,经脉如塞乱麻,运气皆痛。
右眼血丝爬满,如烧尽余烬。
“首使。”暗卫赵三声自门外,“春祭尚余五日,郑家三子今日赴醉仙楼,与绿裙女子密语。”
她摸出碎银抛去。
赵三接住,她见其命线泛红——乃姻缘线。
“混入市井赌坊。”她声沙哑,“散布流言:春祭祭坛地宫,藏前朝秘宝。”
赵三手一顿:“首使,这……”
“去。”她望窗外枯梅。
不知何时,枝头冒一嫩芽,在风中轻晃,如将燃未燃之火。
她想起“血裔亲临”,想起萧策银龙命线——有些局,该起了。
赵三抱拳退下,低语一句:“他知道首使从不做无谋之事。”
凌夜取出怀中半块兵符,金属凉意透布渗肤。
她望月,忽然笑了——这十年命,借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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