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经侦大队的询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白炽灯的光首射在张翠芬脸上，将她眼底的慌乱和侥幸照得一清二楚。
李警官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叠新的资料，放在桌上，声音比刚才更沉了几分：“张翠芬，我们刚才跟你谈的是职务侵占的事。现在，我们再谈谈另一件事——关于苏晚位于‘锦绣花园’小区12栋302室的房产。”
“房产？什么房产？”张翠芬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瞬间躲闪起来，却还是强装镇定，“那是苏晚自愿赠与我的！她结婚前就说了，那套房子是给我和林浩的婚房，后来只是走个过户流程而己！”
“自愿赠与？”李警官拿起一份《房产过户申请书》的复印件，推到张翠芬面前，“你看清楚，这份过户申请书上的‘苏晚’签名，是2023年3月20日签的。但我们调取了苏晚的出行记录，她当时因为父亲病重，正在上海的医院陪护，3月18日到3月25日期间，根本没有回过本市。一个在上海的人，怎么可能在本市签过户申请？”
张翠芬的脸色“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我……我记错了……可能是她提前签好的……对，是她提前签好的，让我后来去办的过户！”
“提前签好的？”李警官冷笑一声，又拿出一份文件——盖着“XX司法鉴定中心”公章的笔迹鉴定报告。报告首页的编号清晰可见，鉴定结论用加粗字体标注着：“送检的《房产过户申请书》《房产赠与协议》上‘苏晚’的签名字迹，与提供的苏晚本人样本字迹不是同一人所写，系他人伪造。”
“这是我们委托XX司法鉴定中心做的笔迹鉴定报告。”李警官的手指重重敲在鉴定结论上，“鉴定中心的专家对比了苏晚在银行开户时的签名、劳动合同上的签名、以及她父亲住院期间的签字样本，一致认定，过户资料上的‘苏晚’签名是伪造的。你还想说这是她提前签好的吗？”
张翠芬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份鉴定报告，仿佛要把纸盯出洞来。她的手指紧紧攥着铁椅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怎么也没想到，警方竟然连笔迹鉴定都做了，而且做得这么细致。
“我……我……”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提前签好？这个借口在鉴定报告面前，幼稚得像个笑话。
“我们还调取了市不动产登记中心的监控录像。”李警官继续抛出重磅炸弹，“2023年3月20日上午10点15分，你和林浩一起出现在登记中心的过户窗口。林浩拿着那份伪造的《房产赠与协议》和《过户申请书》，你在旁边帮他递资料、签字确认。监控拍得清清楚楚，你敢说你没参与？”
“林浩！是林浩让我这么做的！”张翠芬突然像疯了一样尖叫起来，试图把责任推给林浩，“是他说苏晚不肯过户，让我模仿苏晚的签名！是他逼我的！我一个字都不认识，我怎么会模仿签名？都是林浩的主意！他是主谋，我只是被他利用了！”
“被利用？”李警官拿出一张苏晚的银行卡流水单，“这份流水单显示，2022年10月8日，苏晚从她父亲的银行卡里转了120万元到自己账户，当天就用这笔钱全款买了‘锦绣花园’的那套房子。苏晚的父亲在2023年1月去世，这笔钱是她父亲留给她的遗产，属于她的婚前个人财产。你和林浩伪造签名把房子过户到你名下，主观上具有非法占有他人财产的故意，客观上实施了伪造签名、骗取房产的行为，这己经构成了诈骗罪！”
“诈骗罪？”张翠芬的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不……不是诈骗罪……我只是想要套房子……我没有想骗她……”
“没有想骗她？”李警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那你为什么要伪造她的签名？为什么要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过户？为什么要在警方调查时撒谎？张翠芬，你的每一个行为，都证明你是故意的，是有预谋的！”
他将所有证据按顺序排好：苏晚的购房合同、银行流水（证明资金来源是遗产）、上海医院的陪护证明（证明苏晚不在场）、笔迹鉴定报告（证明签名伪造）、不动产登记中心的监控录像（证明张翠芬和林浩共同参与）、以及林浩的询问笔录（证明林浩知情并参与）。
“这些证据，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证据链。”李警官看着张翠芬，语气严肃，“从你和林浩预谋伪造签名，到共同实施过户行为，再到事后试图掩盖罪行，每一个环节都有证据支撑。你现在说你是被利用的，说你没有想骗她，谁会信？”
张翠芬看着桌上那一堆证据，像看着一堆烧红的烙铁。每一份证据都像一把刀，扎在她的心上，让她的谎言无处遁形。她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完了——职务侵占、伪造签名骗取房产，两项罪名加起来，等待她的将是严厉的法律制裁。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桌上的鉴定报告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想起自己当初为了套房子，偷偷模仿苏晚的签名练了很久；想起和林浩一起去房产局过户时，心里的紧张和兴奋；想起苏晚发现房子被过户后，找到她理论时愤怒的样子……
那时候她还觉得自己聪明，觉得苏晚软弱可欺，觉得就算被发现了，苏晚也奈何不了她。可她没想到，苏晚竟然会收集这么多证据，没想到警方会调查得这么彻底，没想到自己最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我错了……”张翠芬的声音带着哭腔，终于低下了头，“我不该伪造她的签名……不该骗她的房子……我只是一时糊涂……求你们给我一次机会……我把房子还回去……我赔偿她的损失……”
“现在说这些，太晚了。”李警官站起身，“证据己经固定，你的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接下来，我们会将案件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争取从轻处理。”
说完，他和旁边的年轻民警一起走出询问室，关上了门。
询问室里只剩下张翠芬一个人。她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里充满了绝望和悔恨。她恨自己的贪心，恨自己的愚蠢，恨林浩把她拉下水，更恨苏晚为什么这么“绝情”，非要把她逼到绝境。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苏晚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和林浩先伤害了苏晚——抢走了她的房子，逼走了怀孕的她，甚至想伤害她的女儿。苏晚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过是在为自己和女儿讨回公道。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询问室里的白炽灯依旧亮得刺眼。张翠芬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她知道，自己的人生，从她决定伪造苏晚签名的那一刻起，就己经走向了深渊。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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