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林娇拄着一根破旧的木质拐杖，艰难地走在人行道上。拐杖的底部包着一层磨损严重的橡胶，顶端缠着几圈黄色的医用胶布，那是她腿断后，用家里仅有的材料自己缠的，胶布边缘己经起了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棉袄，袖口磨出了毛边，里面的棉絮露出来一小团。裤子是宽大的运动裤，左边裤管空荡荡的，因为左腿还没完全好，只能微微弯曲，每走一步，都要先把拐杖撑稳，再拖着左腿慢慢往前挪，动作笨拙又狼狈。脸上还有一块没消的淤青，是上次被高利贷的人打的，边缘己经泛黄，却还是清晰可见。
她的目的地是苏晚的工作室——“晚·设计工作室”。这几天，她每天都在工作室附近徘徊，看着苏晚忙进忙出，要么和客户谈方案，要么带着员工讨论设计图，偶尔还会抱着念念出来晒太阳，母女俩笑得很开心。她想上前，却又不敢，只能躲在街角，看着那个温暖的身影，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恐惧。
今天，她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过来。因为她真的走投无路了——房东要赶她走，腿上的伤需要复查，高利贷的人还在找她，而她身上，只有这几天捡垃圾攒的不到三百块钱。除了苏晚，她不知道还能找谁。
工作室的门是玻璃的，擦得一尘不染，里面亮着温暖的灯光。苏晚正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看着什么，手里拿着一支笔，时不时在纸上画几笔。林娇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终于抬手，轻轻敲了敲玻璃门。
苏晚抬起头，看到是她，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疏离，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她放下笔，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有事吗？”
林娇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冻住了一样。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苏晚，嘴唇颤抖着。苏晚比以前更瘦了，也更漂亮了，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头发束成一个低马尾，脸上没有化妆，却显得干净利落，眼神里的坚定，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
“我……我……”林娇的声音带着哽咽，她低下头，不敢看苏晚的眼睛，“苏晚姐，我……我想求你帮我一个忙……”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风刮得更紧了，吹起林娇额前凌乱的头发，露出她额头上那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小时候和林浩打架时摔的，苏晚以前还笑过她，说“你和你哥真是一对活宝”。
林娇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她慢慢放下拐杖，双手撑在冰冷的地面上，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左腿刚碰到地面，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忍不住皱起眉头，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却还是咬着牙，没有站起来。
“苏晚姐，我知道错了……”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滑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我错了，我不该帮着我妈欺负你，不该在你怀孕的时候对你冷嘲热讽，不该在你被我哥和我妈赶出门的时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更不该帮我哥担保高利贷，害了自己，也给你添了麻烦……”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却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愧疚和悔恨。她想起去年冬天，苏晚怀着孕，被张翠芬赶出家门，大雪天里，苏晚一个人站在楼下，冻得瑟瑟发抖，她从窗户里看到了，却因为张翠芬说“别管她，她自己要走的”，就真的没有下去帮忙。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苏晚，该有多绝望啊。
“我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林娇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布满了泪痕，“高利贷的人打断了我的腿，房东要赶我走，我妈不管我，我哥也找不到……我身上只有这点钱，连复查的医药费都不够……苏晚姐，求你帮帮我，哪怕只是借我一点钱，或者让我在你工作室找个活干，我什么都能干，洗碗、打扫卫生都行……求你了……”
她伸出手，手里攥着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最大的面额是五十块，最小的是一块，加起来不到三百块。钱被她攥得很紧，边缘都起了皱，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恶婆婆逼死爹，孕妻复仇》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上面还沾着一点灰尘——那是她这几天在垃圾桶里翻瓶子、捡纸壳攒下来的。
苏晚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她的眼神很复杂，有回忆，有怜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想起了那些被林娇和张翠芬欺负的日子，想起了那个大雪天被赶出家门的夜晚，想起了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艰难创业的时光。那些伤害，不是一句“我知道错了”就能轻易抹去的。
周围的路人被吸引了，纷纷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她们。有人小声议论着：“这不是苏设计师的前小姑子吗？怎么跪在这儿了？”“听说她哥欠了高利贷，把她腿打断了，真是可怜……”“苏设计师以前被她们家欺负得够呛，现在要不要帮她啊？”
林娇听到路人的议论，脸瞬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低下头，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哭得更凶了。
苏晚的目光落在她那只攥着钱的手上，又移到她那条还没完全好的腿上，眼神微微动了动。她知道林娇现在很可怜，可她也忘不了过去那些日子里，林娇和张翠芬对她的伤害。她不是圣人，做不到毫无芥蒂地原谅。
“你先起来吧。”苏晚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别人都看着呢。”
“不……你不答应帮我，我就不起来……”林娇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哀求，“苏晚姐，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改的，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风刮得更紧了，卷起地上的雪花，落在林娇的头发上和肩膀上。她穿着单薄的棉袄，冻得瑟瑟发抖，却还是固执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苏晚看着她，沉默了很久，终于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或许还是狠不下心。不管怎么说，林娇也是这场悲剧的受害者之一，她不该为林浩和张翠芬的错误，承担所有的后果。
“你先起来，我们进屋说。”苏晚伸出手，想扶她起来，“外面太冷了，你的腿还没好，别冻坏了。”
林娇愣了一下，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苏晚。她以为苏晚会拒绝她，会像以前她和张翠芬对苏晚那样，冷漠地转身就走。可苏晚不仅没有拒绝，还想扶她起来，让她进屋。
“真……真的吗？”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眼里充满了希望。
苏晚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扶住了她的胳膊。林娇的身体很轻，也很凉，显然是冻坏了。苏晚扶着她，慢慢站起来，帮她拿起地上的拐杖。
“谢谢你……苏晚姐……谢谢你……”林娇不停地说着谢谢，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的眼泪里，却带着一丝温暖和希望。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扶着她，慢慢走进工作室。工作室里很暖和，和外面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林娇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干净整洁的环境，看着墙上挂着的设计图，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狼狈，觉得格格不入，脸上充满了尴尬。
苏晚给她倒了一杯热水，递到她手里：“先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林娇接过杯子，双手因为激动和寒冷，不停地颤抖着，热水洒出来一点，烫到了她的手，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疼。她看着苏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不停地重复着：“谢谢你……苏晚姐……我真的知道错了……”
苏晚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眼神平静地说：“你不用谢我，我帮你，不是因为原谅你，只是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有点可怜。你要明白，你犯的错，不是一句‘我知道错了’就能抵消的，你需要自己承担后果。”
林娇用力点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我知道……我知道……我会承担的……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做人，再也不做那些糊涂事了……”
苏晚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覆盖了整个城市，一片洁白。而工作室里，温暖的灯光下，两个曾经有过恩怨的女人，一个带着愧疚和希望，一个带着复杂和冷静，开始了一段迟来的对话。林娇知道，这或许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必须好好把握，才能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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