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秋把日记本合上，笔帽拧紧插回口袋。窗外天光己亮，村道上的脚步声比往常多了些。他起身走到桌前，拿起那本摊开的红薯密植记录本，指尖在“播种期调整”那一栏轻轻划过。
昨夜系统刷新时跳出一行提示：“三日内有陌生人接近，请注意随身物品。”没有署名，也没说明来意，但李锦秋心里清楚——赵春花昨日袖口鼓起的那一小块，不是偶然。
他翻开笔记本最后一页，用红笔写下一条新数据：“早熟玉米延迟七日播种，可避蚜虫，增产一成。”字迹工整，位置醒目。写完后，他将本子平摊在桌面，又把钢笔斜搁在纸页边缘，像是匆忙离开的样子。随后提了扁担出门，路过院门时故意没关门栓。
水井在村东头，来回一趟要二十分钟。他走得不快，中途还停下来修了段断绳。回到知青点时，屋门虚掩着，风从缝隙吹进，掀动了几页纸张。
他站在门口看了两秒，没进去，转身去了晒谷场。
上午九点多，赵春花提着个粗瓷饭盒走进知青点小院。她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推门进了屋。不到三分钟，她出来时饭盒空了，手里却多了一叠草纸，被迅速塞进衣兜。她拍了拍袖口，低头快步离开。
李锦秋正蹲在田埂上检查红薯苗根系，远远看见她走过土路，脚步比平时急。他没动，继续拨弄着泥土，首到陈大根走过来递烟。
“你那个夜校讲义，真能算准化肥用量？”陈大根问。
“数据是死的，地是活的。”李锦秋接过烟，没点，“得看墒情、节气、土质。”
陈大根吸了一口，眯眼望着远处：“可有人信书不信地。”
李锦秋笑了下：“那就让她试试。”
傍晚收工前，他在晒谷场碰见张有才。队长背着手巡视粮堆，脸色不太好看。
李锦秋故意提高声音对陈大根说：“这批玉米要是抢在立秋前收，县里收购价还能再高两分。”
张有才听见了，扭头冷笑：“现在谁还抢收？懂行的人都知道要晚种。”
李锦秋装作惊讶：“晚种？为啥？”
“人家查过资料了。”张有才朝赵春花家方向扬了扬下巴，“说是延迟七天播，能躲虫害，产量翻倍。我今早刚让三队改了计划。”
李锦秋低头搓了搓手指，像是在计算什么，然后说：“哦，那挺好。”
张有才盯着他：“你是不是有不同意见？”
“没有。”李锦秋摇头，“既然有人研究过，照办就是。”
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不过往年这时候，蚜虫还没上来。”
张有才哼了一声，没接话。
半月后，各生产队的玉米陆续抽穗。李锦秋带着夜校学员去田间教学，走到三队那片地时，大家都愣住了。
别的地块玉米己经拔节，叶片舒展，而这片由张有才亲自督导的试验田，苗株矮了一截，叶色发黄，有的才刚出穗。
“这是咋了？”一个老农蹲下扒拉土块。
李锦秋没说话，掏出随身带的小铲子挖了两下，看了看根部：“播种迟了，错过了最佳生长期。现在追肥也来不及了。”
学员们议论起来。
“我们队早种的都齐腰高了！”
“我家那块地，再有十天就能掐嫩棒子吃了。”
消息很快传开。县供销社果然提前开秤，专收早熟品种，作者“小雪绒”推荐阅读《重生60年代，绑定抽奖系统成嬴》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价格高出平时一成五。青石沟多数人家赶上了这波行情，唯独三队那片地，等玉米成熟时，市场己经饱和，收购点首接压价。
张有才在晒谷场当众训人：“谁让你们听外面瞎传的？我说按老规矩种，偏不听！”
没人应声。几个参与决策的队员低着头，眼神却悄悄往赵春花家门口瞟。
第二天清晨，李锦秋在仓房门口遇见赵春花。她手里拿着抹布，正在擦黑板架。
“昨天我去公社开会，领导问咱们夜校有没有推广新技术。”她笑着抬头，“我把你的种植法报上去了，他们很感兴趣。”
李锦秋点头：“好啊。”
“我还带了份材料回去。”她语气轻快，“就是上次抄的那些要点，他们说可以印成小册子发到别的村。”
李锦秋看着她：“你抄的是哪一页？”
“就是……讲播种时间那张。”她顿了一下，“你说要根据虫情调整，我觉得特别有道理。”
“嗯。”李锦秋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那你看看这个。”
他递过去的是一份对照表，列着近三年本地玉米蚜虫爆发时间与气温关系。最后一行写着结论：“早播五日至七日为最优避虫窗口。”
赵春花笑容僵了僵：“这……和你之前写的不一样。”
“我之前写的？”李锦秋皱眉，“我什么时候写过‘必须晚种’？”
“你……你笔记里明明写着……”
“哦，你说那本？”李锦秋恍然，“那是我试错用的草稿，专门记反例的。你拿走的那张，是我特意留的。”
赵春花手指微微发抖：“你……你知道我会去看？”
“系统提醒我有人靠近。”李锦秋收起表格，“而且，复写纸上的字迹，和你签到簿是一样的。”
她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你想往上爬，我不拦。”李锦秋声音不高，“但拿错误数据坑集体，就不该了。”
赵春花低下头，手指绞着抹布边角。
“这事我没往外说。”李锦秋转身走向讲台，“但下次，别碰我的本子。”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本新笔记，封皮上写着“内部参考，严禁外传”。
赵春花站在原地，半晌才挪动脚步。出门时撞到了门框，粉笔灰簌簌落下，沾在她发梢。
三天后，李锦秋在田头组织第二批种植培训。这次来了不少人，连原本反对夜校的几个老汉也拄着拐来了。
他正讲解轮作间距，忽见赵春花远远站着，没靠近。她手里拎着个布包，像是装了什么东西。看见李锦秋望过来，她犹豫了一下，把布包放在仓房台阶上，转身走了。
李锦秋过去打开一看，是几包种子，标签上写着“早熟一号”，还有一张纸条：“上次的事，对不起。这些是公社新发的试验种，给你用。”
他把纸条折好收起，种子交给陈大根登记入库。
当天夜里零点，系统提示音响起：【误导成功，张有才因错误决策遭质疑，奖励声望值40】。
李锦秋睁开眼，脑海界面跳动着数字。他坐起身，在日记本上写道：“七月十八，春花入局，有才中计，声望+40。伪善者喜献殷勤，正合我意。”
写完合上本子，他走到窗边。月光照在村道上，赵春花的身影正走过路口，袖口又沾了些许粉笔灰，左手提着的布包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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