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下的石殿比想象中更阴森。
蛇头门楣足有三丈高，青灰色的岩石上布满了湿滑的苔藓，蛇口獠牙间缠着些发黑的藤蔓，远看像挂着串腐烂的尸骨。黑衣汉子们正往门缝里塞炸药，老汉举着短刀在一旁监工，刀身的蓝光在雨雾里晃得人眼晕。
“他娘的，这门够结实的。”胖子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背，“老胡，咱真要进去？胖爷我可不想再被下蛊了。”
胡八一没说话，目光落在蛇头的眼睛上——那是两颗拳头大的绿宝石，雨珠落在上面，竟顺着宝石表面的纹路渗了进去，像是被吸收了。他突然想起林九爷笔记里提过的“蛇蛊祭坛”：“滇南有蛇神，以宝石为目，以活人养蛊，门开则蛊出。”
“不能让他们炸门！”胡八一低喝一声，拽着胖子和Shirley杨钻进旁边的灌木丛。
刚藏好，就听“轰隆”一声巨响，炸药在门缝里炸开，碎石飞溅中，蛇头殿门被震开一道缝隙。可预想中的通道没出现，从缝隙里涌出的竟是无数条小蛇，通体碧绿，像淬了毒的针，落地后“嗖嗖”地朝黑衣汉子们窜去。
“是‘碧鳞蛊’！”Shirley杨脸色骤变，“被它咬一口，七步之内必成脓水！”
黑衣汉子们顿时慌了神，挥刀乱砍，却根本挡不住蛇群。有个汉子躲闪不及，被蛇咬中脚踝，惨叫一声就倒在地上，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转眼就化成一滩腥臭的绿水。
老汉却异常镇定，从怀里摸出个竹筒，拔开塞子，里面爬出条通体赤红的小蛇，比碧鳞蛊粗不了多少，却发出“嘶嘶”的威吓声。那些碧鳞蛊一见到赤蛇，竟纷纷后退，不敢靠近。
“是‘蛇母’！”胡八一心里一沉，“这老汉是养蛊人里的‘蛊师’，能操控蛊虫！”
老汉冷笑一声，操控着赤蛇钻进殿门缝隙，很快，里面的碧鳞蛊就退了回去。他挥了挥短刀：“剩下的人跟我进去！谁拿到‘蛇神玉’，我就解了他身上的蛊！”
剩下的黑衣汉子像是被“解蛊”两个字刺激到，红着眼冲进了殿门。老汉紧随其后，进门时还回头往灌木丛的方向瞥了一眼，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
“他发现咱们了？”胖子紧张地攥紧工兵铲。
“十有八九。”胡八一皱眉，“他故意炸门引蛇，就是想逼咱们现身。可他为什么不首接动手？”
Shirley杨指着胖子手背上的印记：“或许和这蛊有关。你看，印记虽然淡了，但边缘在发光，像是在……指引方向。”
胖子低头一看，果然见青黑色印记的边缘泛着微光，隐隐指向殿门的方向。“他娘的！这破蛊还带导航的？”
胡八一突然明白过来：“这不是普通的追踪蛊，是‘引路蛊’。那老汉需要咱们帮他找东西，或者说，需要你身上的蛊气帮他避开墓里的机关。”
他看了眼殿门，又看了看越来越暗的天色：“雨快停了，等天亮他们该得手了。不管那老汉打的什么主意，咱们都得进去看看——蛇神玉要是落在他手里，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
三人绕到殿门侧面，从被炸出的缝隙钻了进去。殿内比外面更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腥臭味，脚下的石板黏糊糊的，像是踩在某种动物的鳞片上。
借着狼眼手电的光，可见大殿两侧立着十几尊蛇形石像，石像的眼睛都是用绿宝石嵌成的，和门楣上的蛇头如出一辙。石像底座刻着密密麻麻的傣文，Shirley杨翻译了几句：“上面写着‘蛇神庇佑，以蛊养灵，擅入者，化为蛇食’。”
“又是这套。”胖子撇撇嘴，“胖爷我见多了，吓唬谁呢？”
话音刚落，他脚下突然一软，整个人往下陷去。胡八一赶紧拽住他，用工兵铲插进石板缝隙，才把他拉上来。胖子吓得脸色惨白，指着脚下——刚才他踩的石板上有个蛇形凹槽，此刻正缓缓合拢，里面隐约能看见无数对碧绿色的眼睛。
“是翻板陷阱！”胡八一冷汗首冒，“别乱踩！跟着我的脚印走！”
他盯着石板上的纹路，那些纹路看似杂乱，实则组成了蛇鳞的图案，只有鳞片的边缘是实心的。三人小心翼翼地踩着边缘往前走，刚走到大殿中央，就听见左侧传来一声惨叫。
是那些黑衣汉子！
胡八一循声望去，只见两个汉子被石像缠住了——那些蛇形石像竟活了过来，蛇身像鞭子一样卷住汉子的腰，张开嘴往他们脖子上咬去，嘴里喷出的不是毒液，而是粘稠的丝线，瞬间就把汉子们缠成了茧。
“是‘蛇茧蛊’！”Shirley杨倒吸一口凉气，“会把活人变成蛊虫的养料！”
老汉却毫不在意，指挥着剩下的人继续往前走，手里的赤蛇在前面开路，那些活过来的石像一见到赤蛇，就纷纷退回原位，恢复成石头模样。
“这老东西果然有恃无恐。”胖子咬牙道，“等胖爷我找到解蛊的法子，非让他尝尝被蛊虫啃的滋味！”
胡八一的目光却被大殿尽头的石台吸引了。石台上放着个玉盒，盒盖上雕刻着蛇神吐珠的图案，珠子的位置是空的，显然就是“蛇神玉”原本的放置处。而石台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几具白骨，骨头上还缠着未化的丝线，看衣着正是几十年前的探险者。
“蛇神玉不在这儿。”胡八一皱眉，“他们中计了。”
果然，老汉打开玉盒，发现里面是空的，顿时暴怒，一刀劈碎了玉盒：“不可能！明明说在这里的！”
就在这时，整个大殿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两侧的石像再次活过来，这一次却不再理会老汉的赤蛇，而是朝着所有人猛扑过来。蛇头门楣上的绿宝石发出红光，殿顶的岩石开始往下掉，像是要塌了。
“快走！”胡八一拽着胖子和Shirley杨往大殿侧门跑，“这是个陷阱，有人不想让咱们活着出去！”
老汉也意识到不对劲，指挥着手下往外冲，却被石像拦住了去路。有个石像的蛇尾横扫过来，正好抽中老汉手里的竹筒，赤蛇被甩了出去，落在地上，瞬间被另一个石像吞进了嘴里。
没了赤蛇护体，那些碧鳞蛊从石板缝隙里钻出来，朝着老汉涌去。老汉惨叫着被蛇群淹没，转眼就化成了一滩绿水。
剩下的黑衣汉子们吓得魂飞魄散，西散奔逃，却都成了石像的养料。
胡八一三人拼死冲出侧门，身后的大殿轰然坍塌，将所有的石像和蛊虫都埋在了下面。侧门后是条狭窄的通道，墙壁上挂着些风干的蛇皮，散发着淡淡的异香。
“这香味……”胖子抽了抽鼻子，“闻着不难受，反而挺舒服。”
胡八一也闻到了，那异香像是某种草药，闻着让人心神一清，他突然想起胖子手背上的蛊印：“胖子，看看你的手！”
胖子低头一看，手背上的青黑色印记竟在异香中慢慢消退，最后只留下个淡淡的蛇形纹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好了？就这么好了？”
Shirley杨摘下墙壁上的一块蛇皮，放在鼻尖闻了闻：“这是‘蛇蜕香’，是养蛊人的克星，能解百蛊。看来这墓里不仅有杀招，还有生路。”
通道尽头的光越来越亮，三人加快脚步，走出通道时，发现自己站在一处悬崖边，下面是个碧绿的水潭，潭中央的石台上，赫然放着一颗拳头大的绿宝石——正是蛇神玉！
而潭边的岩石上，坐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手里把玩着块青铜片，和老汉竹篮里的一模一样。
“三位来得正好。”年轻人站起身，语气轻快，“我等你们很久了。”
胡八一握紧工兵铲，这人身上没有丝毫杀气，却比老汉更让人觉得诡异。尤其是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看着你的时候，像是能看穿你心里的想法。
“你是谁？”胡八一沉声问道。
年轻人笑了笑，指了指潭中央的蛇神玉：“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东西，你们想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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