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时，胡八一三人辗转到了洛阳。老城的古玩市场里，摊贩卖力吆喝着，铜钱、陶俑、残碑碎片堆得像小山。胖子蹲在个摊位前，拿着面锈迹斑斑的铜镜翻来覆去地看：“老胡，你看这镜底子，是不是跟咱在滇南见的那面有点像？”
胡八一凑过去，镜面虽模糊，边缘的云纹却与滇南铜镜如出一辙，只是多了圈细密的星图，与青铜令上的北斗七星隐隐相合。他抬头问摊主：“这镜哪来的？”
摊主是个豁牙的老头，抽着旱烟杆：“邙山挖出来的，说是东汉的‘透光镜’，对着太阳照，能映出背面的花纹。不过这镜邪性，前阵子有个买家买回去，夜里总听见镜子里有人哭，吓得又给送回来了。”
“哭？”Shirley杨接过铜镜，指尖拂过边缘的星图，“东汉的透光镜工艺失传己久，这镜上的星图，倒像是用来定位的。”
胡八一摸着镜背的凹槽，形状正好能嵌进那枚“镇煞”玉佩。他将玉佩按上去，镜面突然亮起微光，映出幅模糊的地图，指向邙山深处的一座古墓，标注着“汉光武帝庶子墓”。
“看来得去邙山走一趟。”胡八一将铜镜揣进怀里，“这镜怕是镇墓的法器，哭声说不定是煞气在作祟。”
邙山自古是帝王陵寝所在，古墓星罗棋布，当地人称为“生在苏杭，死葬北邙”。三人找了个向导，往地图标注的方向走，越往深处，草木越稀疏，地上的断碑残垣越来越多，空气里弥漫着股陈腐的土腥气。
“就是这儿了。”向导指着片塌陷的土坡，“前几年雨水大，冲出来个洞口，进去过几个探墓的，没一个出来的。”
洞口被藤蔓遮掩，拨开后露出黑黢黢的通道，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胡八一打开狼眼手电，光柱里能看见陡峭的墓道，墙壁上的彩绘己经剥落，只留些模糊的车马图案。
走了约莫半里地，前方出现间耳室，地上散落着几具白骨，看衣着是近代的探墓者，手里还攥着生锈的洛阳铲。白骨旁的陶罐里，放着面铜镜，与古玩市场买的那面一模一样，只是镜面裂了道缝。
“是成对的。”Shirley杨拿起裂镜，“东汉贵族下葬常放‘阴阳镜’，一面镇外，一面镇内，看来这墓的煞气比想象中重。”
主墓室比耳室宽敞，中央的石椁上刻着繁复的花纹，椁盖却己经被撬开，露出里面的黑木棺。棺旁的铜灯早己熄灭，灯座上的蜡泪凝固成奇怪的形状，像是无数只手在抓挠。
“他娘的，有人比咱先到了。”胖子举着工兵铲走到棺前，“该不会是血骷髅那帮孙子吧？”
胡八一没说话，他注意到石椁旁的墙壁上，有个巴掌大的孔洞，里面嵌着块青铜片，刻着个“照”字——与七星令的纹路同源，却从未在之前的青铜符上见过。
他刚想取下铜片，黑木棺突然“哐当”一声震动起来，棺盖竟自己掀开了，里面没有尸体，只有团黑色的雾气，雾气里隐约有张人脸，正对着他们冷笑。
“是‘镜煞’！”胡八一将阴阳镜拼在一起，玉佩的金光注入镜面，“东汉人信‘镜能照魂’，这煞气是被镜子困在棺里的，现在跑出来了！”
黑雾化作无数只手，朝着三人抓来。胖子用工兵铲拍散几只，却发现手散了又聚，根本杀不尽。Shirley杨突然想起什么，喊道：“用铜镜照它！煞气怕自己的影子！”
胡八一恍然大悟，将拼好的阴阳镜对准黑雾。镜面的金光穿透雾气，映出里面的影子——竟是个穿着龙袍的少年，面目狰狞，正是汉光武帝的庶子！
“是他的怨魂化成的煞气！”胡八一将“照”字铜片按在镜背，铜镜的金光瞬间暴涨，黑雾发出凄厉的惨叫，被镜面牢牢吸住，渐渐凝成滴黑色的液珠，落在玉佩上，被金光灼烧得滋滋作响。
石椁突然震动起来，墙壁上的彩绘开始流动，露出后面的铭文：“庶子夺嫡失败，被封于此，以阴阳镜镇其怨，若镜裂，则煞出，祸乱洛阳。”
“看来是有人故意撬开棺盖，想放出煞气。”胡八一握紧铜镜，“这‘照’字铜片，怕是最后一块镇煞的法器。”
离开古墓时，胡八一将阴阳镜和“照”字铜片埋在了墓道口，用石块封死。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墓顶，照得那些断碑残垣泛着微光，像是终于得到了安宁。
“洛阳这地方，藏的秘密可真不少。”胖子啃着干粮，望着远处的邙山，“不知道下一站，又该去哪折腾。”
胡八一笑了笑，摸了摸怀里的玉佩。玉佩的温度刚刚好，既不烫也不凉，像是在说：别急，该来的总会来。
夕阳下，邙山的轮廓被染成金红色，那些沉睡在地下的古墓，仿佛都在这光芒里，轻轻舒了口气。而属于他们的路，还在脚下延伸着，带着铜镜的余温，和永不褪色的守护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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