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的秋风裹着沙砾，打在斑驳的城墙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胡八一扶着垛口往下望，关外的戈壁一眼望不到头，残阳将烽火台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柄插在地上的断剑。
“这破关比夜郎的毒沼还萧瑟。”胖子裹紧了外套，手里把玩着块从城墙上抠下来的陶片，“老胡，青铜镜指的就是这儿？我瞅着除了石头就是风，连只耗子都懒得待。”
他们要找的，是青铜镜边缘映出的“镇边旗”。据明代《九边图志》记载，雁门关的烽火台下埋着面“破邪旗”，旗杆是玄铁所铸，旗面用朱砂混着将士的血绘制，能镇压边关的“战煞”——那是古战场亡魂所化的煞气，每逢月圆就会作祟，让守关的士兵陷入疯狂。
“在西烽火台。”Shirley杨指着关外最远处的那座土台，“地方志说，那座烽火台在万历年间塌过一次，重修时发现台下有座地宫，旗就藏在里面。”
三人踩着碎石往烽火台走，关外的风越来越大，卷着沙粒打在脸上生疼。走到烽火台脚下，胡八一突然停住脚步——台基的裂缝里，插着半截残破的旗帜，布面早己褪色，却能看见上面残留的朱砂纹路，与青铜令的北斗星图隐隐相合。
“是破邪旗的残片。”他蹲下身，指尖拂过旗面，边缘的撕裂处很整齐，像是被人用刀割开的，“有人故意把旗撕碎了。”
胖子刚想把残旗出，烽火台突然震动起来，台基下渗出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有无数披甲的人影在厮杀，发出震天的喊杀声。胡八一赶紧将青铜令举起来，令牌的金光形成道屏障，挡住了扑过来的黑雾。
“是战煞！”Shirley杨举着青铜镜照向雾气，镜面的红光映出黑雾里的景象——地宫的石门己经裂开，里面的玄铁旗杆倒在地上，旗面被撕成了数截，散落在碎石中，“有人毁了镇边旗，放出了战煞！”
说话间，黑雾凝聚成个巨大的黑影，身披残破的铠甲，手里握着柄锈迹斑斑的长枪，朝着三人刺来。胡八一用工兵铲抵住枪尖，只觉一股巨力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黑影的铠甲缝隙里，竟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带着股浓烈的血腥味。
“它在吸活人的气血！”胡八一喊道，青铜令在怀里烫得惊人，“快找散落的旗面！拼起来就能镇压它！”
三人分头在碎石堆里翻找，Shirley杨很快在块石板下发现了最大的一块旗面，上面的朱砂纹正好能与胡八一手里的残片拼合。胖子也从地宫里拖出半截旗杆，玄铁上刻着“镇边”二字，与青铜令的“和”字纹严丝合缝。
胡八一将所有旗面拼在一起，用青铜令的金光暂时粘合，又将玄铁旗杆插进台基的凹槽里。当最后一块残旗归位时，整面破邪旗突然爆发出红光，旗面上的朱砂纹路全部亮起，与青铜令的金光交织成网。
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被光网牢牢罩住，黑雾顺着旗面的纹路渗入，那些披甲的人影渐渐平静下来，化作点点红光，融入旗面之中。喊杀声消失了，关外的风也变得温和，残阳的金光洒在破邪旗上，竟让这残破的旗帜透出几分庄严。
烽火台旁的乱草里，突然爬出个白发老头，手里拄着根拐杖，拐杖头竟是个生锈的枪头。他看着重新竖起的破邪旗，老泪纵横：“祖宗的旗……总算又立起来了。”
老头是守关将士的后裔，说三十年前有伙盗墓贼来挖旗，他爹拼死才保住最后一块残旗，自己却被战煞所伤，变得疯疯癫癫，临终前只说“旗在关在，旗亡关破”。
离开雁门关时，破邪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玄铁旗杆上的“镇边”二字与青铜令的金光交相辉映。胡八一回头望了眼，突然明白，所谓的镇煞，从来不是堵住煞气，而是接纳它——就像这战煞，本是将士的忠魂，只要给它一个归宿，就能化作守护边关的力量。
“下一站去哪？”胖子望着远处的群山，青铜镜揣在他怀里，镜面的红光己经平息，却在角落映出个新的影子，像是片湖泊，在江南的方向闪着微光。
胡八一笑了笑，摸了摸怀里的青铜令：“去江南看看。听说那里的水，比雁门关的风温柔。”
关外的残阳渐渐沉入戈壁，破邪旗的影子在暮色中轻轻摇晃，像在向他们挥手。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风声与旗影里，朝着烟雨朦胧的江南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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