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缠缠绵绵,把太湖的水染成了淡绿色。胡八一撑着伞站在船头,看着远处的芦苇荡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像幅晕开的水墨画。胖子蹲在船尾,正跟老渔民讨教捕鱼的法子,手里的网兜还空着,嘴里却塞满了刚蒸好的银鱼馄饨。
“老胡,这太湖看着秀气,底下能有啥煞气?”胖子含糊不清地说,“别是青铜镜看走眼了,咱来这儿就是为了吃湖鲜吧?”
他们要找的,是青铜镜角落映出的“水龙宫”。据清代《太湖志》记载,太湖深处有座“沉龙宫”,是春秋时吴王为镇水患所建,宫门上刻着“定波”二字,梁柱全是阴沉木所制,能镇压水里的“水煞”——那是被淹没的古城亡魂所化,每逢汛期就会掀起巨浪,掀翻过往的船只。
“在三白荡。”Shirley杨指着地图上的标记,“渔民说那里的水格外深,底泥是黑色的,捞上来的鱼虾都带着股土腥味,像是从泥里钻出来的。”
老渔民把船停在荡口,摇着头劝:“客人别往里头去,那地方邪乎得很!前几年有艘采沙船进去,连人带船没了影,后来只漂上来些碎木板,上面还沾着黑泥,腥得能熏死人。”
三人换上潜水服,背着氧气瓶钻进水里。太湖的水比想象中冷,能见度极低,手电筒的光柱只能照出丈许远,周围的水草像无数只手在摇摆,缠得人胳膊发麻。
下潜到三十米深时,胡八一突然看见片黑影——是座坍塌的宫殿顶,琉璃瓦在水底泛着青光,屋脊上的龙形吻兽缺了只角,嘴里衔着的铜环上,刻着与青铜令相同的纹路。
“是沉龙宫!”胡八一打着手势,示意胖子和Shirley杨跟上。宫门果然刻着“定波”二字,只是“波”字的三点水被人凿去了,露出底下的空洞,黑泥正从洞里往外冒,像无数细小的蛇。
胖子刚想推开宫门,周围的水突然剧烈翻动起来,无数黑色的淤泥柱从水底涌上来,柱顶竟顶着腐烂的人头,眼睛的位置空着,往外淌着黑泥。
“是‘泥煞’!”Shirley杨在水下比划,指了指淤泥柱的根部——那里缠着些残破的渔网,网上还挂着采沙船的碎片,“是水煞裹着底泥形成的,被它缠上就会被拖进泥里!”
胡八一掏出青铜令,令牌在水下发出微光,与宫门上的“定波”二字产生共鸣。他突然想起《太湖志》里的话:“‘波’字三点水,乃三江之灵气所化,失一则水乱。”看来得补全这三点水。
他将从雁门关带回的“镇边”青铜片按在空洞上,又将掌心的纯阳血挤在上面——血珠在水中散开,竟与“波”字的笔画融在一起,三点水的虚影渐渐浮现,宫门上的“定波”二字突然亮起金光。
淤泥柱发出刺耳的“咕嘟”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纷纷往宫门的方向收缩。沉龙宫的梁柱开始震动,坍塌的屋顶竟自己合拢了些,露出宫内的景象——正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个青铜鼎,鼎里插着根阴沉木柱,柱顶的铜铃还在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是‘定海神针’!”胡八一认出这是《太湖志》里说的镇水法器,赶紧游过去。鼎底刻着北斗星图,正好能嵌进青铜令,他将令牌放进去,鼎身突然旋转起来,鼎口喷出股清水,顺着宫门的纹路流淌,所过之处,黑泥全部沉淀,水色渐渐变清。
泥煞在金光中彻底消散,水底露出片平整的青石板,上面刻着无数房屋的轮廓——竟是被淹没的古城街道,只是此刻安静得很,像是终于睡熟了。
浮出水面时,雨己经停了,太湖的水绿得发亮,芦苇荡里飞出几只白鹭,翅膀在阳光下闪着白光。老渔民看着他们手里的青铜令,突然道:“这令牌……像我爷爷说过的‘镇湖符’,几十年前水怪闹得凶,就是靠它才平息的。”
胡八一将青铜令重新放回沉龙宫的鼎里。他知道,这令牌不属于他们,属于每一片需要守护的土地。胖子躺在船头,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笑:“早知道这么顺利,该多带两笼馄饨下水。”
胡八一笑了笑,望着远处的湖面。青铜镜揣在防水袋里,镜面映出的最后一个影子,是座雪山,在西南的方向闪着银光——那是他们出发的地方,昆仑。
“该回去了。”他轻声说,风里带着太湖的水汽,温柔得像声叹息。
而太湖底下,沉龙宫在金光中静静矗立,像座沉睡的守护者,守着这片湖的安宁,也守着那些关于水与土的秘密。属于他们的故事,绕了大半个天下,终于要回到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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