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的风，比戈壁的沙更烈，裹着冰碴子抽在脸上，像被冰锥扎过。胡八一踩着冰裂缝的边缘往前走，冰爪嵌进蓝冰里，发出“咯吱”的脆响，脚下的冰川在阳光下泛着幽蓝，像块被冻住的深海，远处的雪峰插在云里，峰顶的积雪在风里扬起白雾，让人忘了黑沙城的干燥。
“老胡，这破冰川比残城还要命！”胖子裹紧了冲锋衣，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霜，挂在眉毛上，“你说这冰缝里能藏啥煞气？总不能是冻在冰里的猛犸象成精了吧？”
他们要找的，是青铜符指引的“冰煞”。据《西域同文志》记载，念青唐古拉山的“蓝冰谷”深处，冰下埋着“镇冰玉”，是吐蕃时期藏民采昆仑暖玉所制，能镇压“寒煞”——那是冰川运动压碎的古村落怨气，与千年寒冰结合而成的煞气，会化作透明的冰人，在月夜顺着冰缝游走，将靠近的生灵冻成冰雕，嵌在冰川里永不融化。
“就在前面那道冰裂隙。”Shirley杨用冰镐敲了敲冰面，回声在谷里荡开，“藏地老人说，那裂隙总在子夜发光，冰面下能看见人影，像是有人在里面招手，靠近了就会听见‘咔嚓’声，冰面会突然裂开，把人往下拖。”
越往蓝冰谷走，寒气越重，连呼吸都带着冰碴子，吸入肺里像吞了块冰。冰裂隙的边缘结着层白霜，霜下的冰面泛着暗红，用冰镐凿开一小块，里面竟嵌着些残破的羊毛织物，是古村落的遗物，与戈壁陨铁的纹路隐隐相合，被冻得硬邦邦的。
“是镇冰玉碎了。”胡八一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冰下的凸起，那东西隔着冰层传来微弱的暖意，与周围的酷寒格格不入，“《西域同文志》说，这玉是用温泉活水养的，能化寒冰，现在冰下的暖意散了，怕是煞气己经破了冰脉。”
话音刚落，冰裂隙突然“咔嚓”巨响，一道透明的影子从冰下钻出来，身形像个藏族老人，手里拄着根冰杖，杖头的冰花在月光下闪着光——正是寒煞化成的“冰魂”。它走过的地方，冰面立刻结出白霜，裂隙边缘的冰雕突然晃动，那些被冻住的鸟兽竟缓缓转头，眼珠是冰做的，死死盯着他们。
“他娘的！这玩意儿比沙魂还阴！”胖子举着工兵铲去砸冰雕，铲刃刚碰到冰面就被冻住，“老胡，这冰邪门得很，碰不得！”
Shirley杨突然发现，冰裂隙最深处的冰层里，嵌着块鸽子蛋大的暖玉，玉上的纹路与青铜符的云纹严丝合缝，玉边还缠着几缕褪色的经幡，是当年藏民献祭时系的，正是镇煞的核心。“是镇冰玉的‘核’！这玉能散暖意！”
胡八一掏出青铜符，符身在酷寒中烫得灼手，他趴在冰面上，将符紧紧按在暖玉对应的冰面，又咬破舌尖，把血啐在冰上——血珠在冰面烧出个小坑，暖玉突然“嗡”地发亮，红光穿透冰层，顺着裂隙蔓延，那些透明的冰魂在红光中渐渐融化，化作水流渗入冰缝，冰雕里的鸟兽也恢复了平静，不再转动。
冰裂隙的震动停了，蓝冰谷的风变得柔和，阳光透过冰层照下来，在冰下映出无数光斑，像散落的星星。远处的温泉冒着热气，与冰川的寒气交融，在谷口织出道彩虹。
谷外的帐篷里，走出个穿藏袍的老阿妈，手里捧着个牦牛皮袋，袋里装着块带血的暖玉碎片，片上的纹路与冰下的玉核相同。“我阿爸是守冰人，他说冰下发光的时候，就是被冻住的魂能顺着温泉走了。”老阿妈将碎片贴在冰面，“西十年前冰川崩塌，我用酥油封过裂隙，却没能锁住寒煞，临终前说要等带‘暖’字符的人来。”
胡八一将青铜符与暖玉核嵌合牢固，红光与冰面的幽蓝交融，冰川不再震动，温泉的水流得更欢，在冰谷里汇成小溪，溪边的格桑花顶着薄冰开得正艳。经幡在风中舒展，上面的六字真言被阳光照得发亮，像在低声祝福。
离开蓝冰谷时，暮色给雪峰镀上了金边，转经筒在帐篷外“咕噜”转动，老阿妈的青稞酒冒着热气，酒香混着酥油茶的暖，驱散了一身寒气。胖子捧着酒碗一饮而尽，烫得首哈气：“这藏地的酒，比戈壁的馕暖心！就是冰面太滑，胖爷我差点摔成冰坨子。”
胡八一笑了笑，摸了摸心口——那里的感应指向了中原，是秦岭的方向，隐约能“看”到片密林，古柏的树干上缠着老藤，山涧里的流水冲过石缝，带着股草木的腥气，远处的古观飞檐在树影里若隐若现，檐角的铁马在风中轻响。
“该去秦岭古观走走了。”他轻声说，风里带着冰雪的清冽与暖玉的温润，厚重得像句约定。
而蓝冰谷的冰川，在红光中静静伫立，与雪峰温泉相连，守着这片雪域的纯净。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冰裂的轻响与经幡的飘动里，朝着更幽深的秦岭密林延伸。
这守护的路，走过了冰封千年的雪域冰川，还要踏入古观深藏的秦岭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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