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风,比滩涂的浪更烈,卷着黄沙打在脸上,像无数细针在扎。胡八一用围巾裹住半张脸,踩着风蚀的土丘往前走,脚下的雅丹地貌被风削得像排獠牙,每一步都能踢起呛人的沙粒,远处的残城轮廓在沙尘里若隐若现,城砖上的箭簇锈成了土黄色,让人忘了闽浙滩涂的咸腥。
“老胡,这破戈壁比黑泥湾还磨人!”胖子拄着工兵铲喘气,军帽被风吹得歪在一边,露出的额头上沾着沙砾,“你说这残城里能藏啥煞气?总不能是埋在沙子里的兵甲成精了吧?”
他们要找的,是青铜符指引的“沙煞”。据《西域水道记》记载,罗布泊边缘的“黑沙城”遗址,地下埋着“镇沙柱”,是汉代戍边将士用陨铁熔铸的,能镇压“风煞”——那是战死士兵的怨气与戈壁流沙结合而成的煞气,会化作黑色的沙暴,在月夜裹着兵器的残片呼啸,将路过的驼队卷进沙底,与城砖一同朽烂。
“就在前面那座断墙。”Shirley杨举着望远镜,镜片上蒙着层沙,“地方志说,那墙根总在起风前渗黑沙,挖开半尺就能见着锈蚀的箭头,夜里贴着墙听,能听见‘叮叮当当’的声响,像有人在里面磨刀。”
越往残城走,风越急,原本昏黄的沙尘渐渐泛黑,卷着细碎的金属碎屑打在身上,疼得像被鞭子抽。断墙的砖缝里嵌着些黑色的沙粒,攥在手里能感觉到微弱的凉意,那是陨铁的粉末,与闽浙镇潮石的银沙纹路隐隐相合,被风沙打磨得发亮。
“是镇沙柱断了。”胡八一扒开墙根的积沙,露出半截黑色的柱状物,柱身刻着个“戍”字,笔画己经被沙砾磨得浅淡,“《西域水道记》说,这柱子是用匈奴王的铁剑熔的,能定风沙,现在柱断字残,怕是煞气己经破了城基。”
话音刚落,远处的沙丘突然塌陷,黑色的沙暴像条巨蟒,卷着断矛残甲朝他们扑来,沙粒撞击的声音里,混着隐约的厮杀声,像是千军万马在沙尘里拼杀。断墙后的沙地里,冒出无数只手骨,手里还攥着锈蚀的刀枪,指甲缝里嵌着黑沙——正是风煞化成的“沙魂”,它们从沙底爬出来,骨节摩擦发出“咯吱”声,像生锈的门轴在转动。
“他娘的!这玩意儿比蟹魂还邪性!”胖子挥舞工兵铲劈向沙暴,却被沙粒打得手臂发麻,“老胡,沙子里全是骨头,根本没法下脚!”
Shirley杨突然发现,断墙地基的裂缝里,卡着块巴掌大的陨铁,铁上的纹路与青铜符的云纹严丝合缝,铁边还缠着几缕干枯的红绸,是戍边将士出征时系的,正是镇煞的核心。“是镇沙柱的‘心’!这陨铁能吸风沙之力!”
胡八一掏出青铜符,符身在狂风中烫得惊人,他将符按在陨铁的缺口上,又将掌心的血抹在断墙砖缝里——血珠渗入砖纹,与陨铁的粉末相融,断墙上的“戍”字突然亮起金光,顺着墙根蔓延,黑色的沙暴像被无形的网兜住,渐渐减速,沙粒里的兵器残片“当啷”落地。
沙魂的手骨在金光中慢慢停住,攥着刀枪的手指缓缓松开,骨节间的黑沙簌簌落下,露出洁白的骨质。它们对着残城的方向深深鞠躬,身影渐渐化作黄沙,渗入断墙的地基,像是终于回到了沉睡的地方。
风沙平息了,露出残城完整的轮廓,城门口的石狮子虽然缺了只耳朵,却依旧威严,墙根的骆驼刺在风中摇晃,开出细碎的紫花。
戈壁边缘,走来个穿羊皮袄的老人,赶着几只骆驼,驼背上驮着个木盒,盒里装着块完整的铁剑残片,片上的纹路与陨铁相同。“我爷爷是守城人,他说断墙发光的时候,就是战死的兵能歇脚了。”老人将残片嵌进陨铁的裂缝,“三十年前有场特大风沙,刮塌了半座城,我用夯土补过墙缝,却没能锁住沙煞,临终前说要等带‘戍’字符的人来。”
胡八一将残片与陨铁嵌合牢固,金光与陨铁的凉意交融,残城的断墙重新变得坚实,远处的沙砾在阳光下闪着金辉,像撒了满地碎星。骆驼的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与远处的鹰唳相和,清越得像首古老的歌谣。
离开黑沙城时,夕阳将戈壁染成了暗红色,归巢的蜥蜴在沙地上留下串串细痕,老人的驼队渐渐变成远方的小黑点,像几粒会移动的墨。胖子啃着干硬的馕,牙齿咬得“咯吱”响:“这戈壁的馕,比闽浙的螃蟹扛饿!就是太干,噎得胖爷嗓子疼。”
胡八一笑了笑,摸了摸心口——那里的感应指向了西南,是雪域的方向,隐约能“看”到片冰川,冰缝里的蓝冰在阳光下泛着幽光,经幡在寒风中抖动,上面的经文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在低声吟诵。
“该去雪域冰川走走了。”他轻声说,风里带着黄沙的干燥与陨铁的冷硬,苍茫得像句叹息。
而黑沙城的残墙,在金光中静静伫立,与无垠的戈壁相连,守着这片土地的孤寂。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风沙的余响与驼铃的清越里,朝着更凛冽的雪域冰川延伸。
这守护的路,踏过了风沙呼啸的西北戈壁,还要走上冰封千年的雪域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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