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道深处的幽蓝光越来越盛，胡八一踩着融化的冰水往前冲，矿灯的光柱里飘着细碎的冰晶，撞在脸上像针扎。胖子的吼声从身后传来，混着工兵铲劈砍冰面的脆响：“老胡！你再不来，胖爷就要被这帮冰疙瘩冻成雕塑了！”
他拐过一道弯，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攥紧了心——矿道尽头竟是个巨大的冰窟，窟顶垂着的冰棱足有丈余长，像倒悬的利剑，冰面下冻着三十七个模糊的人影，个个保持着挣扎的姿态，有的举着镐头，有的伸手呼救，冰层里还嵌着无数细小的黑虫，正顺着人影的眼窝往里钻。
“这才是真正的‘三十七个’。”Shirley杨的声音带着颤，她举着罗盘站在冰窟边缘，指针己经转得看不清刻度，“他们不是被困死的，是被活生生冻在这儿的，这些黑虫……是吸了尸气的冰蛭。”
冰蛭？胡八一猛地想起蜀道石窟里的佛煞——那些纸人僧衣里也藏着类似的虫子，只是颜色更深，像浸了血。他摸出青铜符，符面的红光突然暴涨，冰窟中央的冰层“咔嚓”裂开，露出块黑沉沉的东西，形状像半截枯骨，上面刻着的纹路，竟与佛头碎瓣上的梵文严丝合缝。
“是‘镇阴骨’！”Shirley杨惊呼，“县志里提过，这矿底下埋着块唐代的骨头，说是能压地脉阴气，原来不是传说！”
话音未落，冰面下的人影突然动了——他们的手臂竟从冰层里伸出来，冻得发紫的手指抓向冰窟边缘，冰蛭顺着指缝爬出来，落在地上化作细小的冰针，扎得人脚踝生疼。胖子举着工兵铲乱劈，却被一只冰手抓住了脚踝，那手的指甲缝里淌出冰水，瞬间在他裤腿上冻出层薄冰：“操！这玩意儿还带锁人的！”
胡八一扑到镇阴骨旁，发现骨头裂缝里嵌着张血符，墨迹己经发黑，边缘爬着几只冰蛭，正一点点啃噬符纸。“是当年矿工画的！”他咬破指尖，将血滴进裂缝，“这骨头上的梵文，跟佛煞身上的怨气同源——难怪佛头会碎，是被这底下的阴气冲的！”
血珠渗进镇阴骨，青铜符突然“嗡”地飞起，贴在骨头上，红光顺着梵文蔓延，冰窟里的蓝光瞬间被压下去。冰面下的人影发出痛苦的嘶吼，伸出的手臂渐渐缩回冰层，冰蛭在红光里化作白烟，连带着那些冻在冰里的黑虫也一并消散。
胖子趁机甩开脚踝上的冰手，一屁股坐在冰面上喘气：“他娘的……这比对付蟒蛇费劲多了！”
冰窟中央的冰层慢慢变得透明，能看见镇阴骨底下的暗河，河水泛着红光，正顺着骨缝往上涌。胡八一将青铜符与血符嵌合，镇阴骨突然剧烈震动，冰窟顶的冰棱“噼里啪啦”往下掉，砸在冰面上碎成齑粉。
“快走！冰窟要塌了！”他拽起两人往外跑，身后传来冰层断裂的巨响，红光从冰窟里冲天而起，映得矿道如同白昼。
跑出矿道时，天边正泛起鱼肚白，阳光照在结满冰棱的林子里，像撒了满地碎银。胖子瘫在雪地上，摸出最后一块压缩饼干：“这黑土地的邪祟，比蜀道的佛煞还阴毒……下次再让我来，除非给胖爷整十斤红烧肉！”
胡八一望着掌心的青铜符，符面的红光里竟映出片沙漠的影子，沙丘上插着半截断剑，剑穗在风里飘得像团火。
“下一站，该去大漠深处的古城了。”他将符揣回怀里，冰窟里的寒气似乎还沾在骨头上，却抵不过符面越来越烈的灼烫——那是比佛煞、尸煞更霸道的气息，像有什么东西，在沙漠尽头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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