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关码头？！”
杨锐听到这西个字，心脏猛地一沉，仿佛瞬间坠入了冰窟。作为军官，他太清楚那里的情况了——那是长江边，是南京城理论上唯一的“生路”，但也同样是一条被日军重兵封锁、几乎十死无生的绝路！历史上，那里曾发生过最惨烈的屠杀和混乱！
“为什么去那里？！原路返回或者找其他地方突围啊！”杨锐急道，挣扎着想看向车外导航。
驾驶员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排长！回不去了！后面的路全被鬼子卡死了！到处都是他们的人！胭脂巷那边枪声比这边还密！是……是邱长官说他知道一条小路可能通码头，让我们往这边碰碰运气……”
杨锐猛地看向邱清泉。邱清泉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喃喃道：“是我说的……我记得以前江防巡逻时，有一条废弃的运煤通道，好像能绕到码头后方……我以为……我以为或许还有船……或许……”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自己也意识到这希望有多么渺茫。在日军海陆空三重封锁下，长江怎么可能还有船？这更像是一个绝望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步战车在狭窄、堆满瓦砾的巷道里颠簸穿行，如同无头苍蝇。车外枪声时而密集，时而稀疏，但始终如影随形。显然，他们并未摆脱日军的追踪，只是暂时利用复杂的地形周旋。
“夜莺呢？夜莺小组怎么样了？”杨锐突然想起昏迷前听到的惊呼，急声问道。
舱内一阵沉默。那名脸上带血的士兵低下头，声音哽咽：“她们……为了拖住鬼子，掩护我们上车，没能跟上来……最后听到的通讯里，有爆炸声……然后……就联系不上了……”
杨锐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柳絮……那个枪法如神、冷静如冰的姑娘……
就在这时，步战车猛地一个急刹车！
“怎么了？！”杨锐警惕地抓起枪。
“排长！前面……前面没路了！被炸塌的建筑彻底堵死了！”驾驶员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杨锐推开舱盖，探出身。只见前方巷道被一栋完全坍塌的三层小楼堵得严严实实，根本不可能通过。而两侧都是高墙。
他们被堵在了一条死胡同里！
“倒车！快倒车！”杨锐急令。
然而，己经晚了。
哒哒哒！砰砰！
密集的子弹突然从他们来时的方向射来，打在步战车尾部装甲上，溅起一串火星！几名日军的身影出现在巷口，正在架设机枪和掷弹筒！
后有追兵，前无去路！他们被彻底困死在了这条狭窄的巷道里！
“下车！找掩体！准备防御！”杨锐嘶吼着，率先跳下车，依托车体残骸和墙根建立射击阵地。幸存的七八名士兵和邱清泉也慌忙下车，寻找掩护。
日军的火力越来越猛，子弹如同泼水般打在步战车上，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掷弹筒发射的榴弹不时在附近爆炸，震得墙壁簌簌掉土。
“排长！弹药不多了！”
“电台呼叫旅部！请求支援！”
通讯兵试图呼叫，却发现信号极其微弱，充斥着干扰杂音：“不行！信号被屏蔽了！或者距离太远了！”
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个人。他们就像掉入陷阱的野兽，在做着最后的、徒劳的挣扎。
邱清泉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身边这些年轻士兵脸上混杂着恐惧和决绝的表情，看着他们手中那打一发少一发的弹药，又看了看巷口越来越多、嚎叫着逼近的日军，一股巨大的愧疚和悲凉涌上心头。
是他，把这些来救他的精锐，带入了这条绝路。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对杨锐惨然一笑：“杨排长，对不住了，是我老糊涂，害了大家。”
说完，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抢过身边一名阵亡士兵手中的中正式步枪，竟然就要向巷口冲去！
“邱长官！你干什么！”杨锐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死死拽回掩体后面。
“放开我！我老了，活够了！我去吸引鬼子火力！你们趁机看看能不能爬上墙头或者炸开障碍！能走一个是一个！”邱清泉挣扎着，老泪纵横。
“胡闹！”杨锐低吼道，“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还没到最后时刻！”
话虽如此，但看着越来越近的日军，杨锐也知道，最后时刻恐怕马上就要到了。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弹匣，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难道真要死在这里了吗？死在这条无人知晓的肮脏小巷里？
就在这彻底绝望的时刻——
呜——呜——呜——！
一阵低沉、怪异、却穿透力极强的汽笛声，突然从东南方向传来！这声音不同于他们听过的任何船只汽笛，更加厚重，更加……具有力量感？
紧接着，一阵沉闷如滚雷般的爆炸声从江边方向传来，连地面都在微微震动！爆炸声极有规律，一声接着一声，仿佛有什么巨兽正在江边咆哮！
巷口的日军攻势明显一滞，甚至出现了一些骚动，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震动所惊扰。
“什么声音？”杨锐和士兵们都愣住了，下意识地望向东南方向，但被高大的建筑遮挡，什么也看不到。
“是炮声！大口径舰炮的声音！”邱清泉毕竟见多识广，侧耳倾听片刻，脸上露出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色，“不对……这声音……不像是日军的舰炮……更厚实……更像是……”
他猛地抓住杨锐的胳膊，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杨排长！你们旅……你们旅在江边有船？！有军舰？！”
“军舰？”杨锐一脸茫然，“我们没有啊……我们的装备都在陆上……”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住了。一个荒谬的、却又让他心脏狂跳的念头猛地窜入脑海——难道……难道是……
他猛地想起之前那三个超高音速的不明飞行物！想起旅长林峰那些讳莫如深的表情！
难道……还有别的……来自“未来”的东西？！
就在这时，那名一首在徒劳尝试呼叫旅部的通讯兵，突然发出一声惊喜至极的尖叫：
“通了！通了！旅部电台接通了！是……是强信号！是从江边方向发来的！”
耳机里，传来了一个既熟悉又带着巨大电流杂音、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声音：
“……嘶……磐石……呼叫……所有……中国……单位……嘶……这里是……‘长江……号’……武库舰……正在……清理……下关江面……敌军……嘶……提供……火力支援……报告……你们……位置……”
武库舰？！长江号？！
杨锐、邱清泉，以及所有幸存士兵，都如同被雷击一般，僵在了原地，脸上写满了彻底的、无法理解的震撼！
“长江号”武库舰是什么？它从何而来？是敌是友？这突如其来的强大援军，能否将陷入绝境的杨锐等人从死亡边缘拉回？南京城的战局，是否会因为这艘神秘战舰的出现而发生惊天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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