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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抉择与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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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医疗室内,柔和而恒定的光芒洒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和纳米修复液的气息。与外界冰冷的雨夜和咆哮的“活土”相比,这里仿佛是宇宙中最后一个宁静的避风港。

技术兵小王瘫坐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治疗平台上的杨锐。纳米机械群如同微小的银鱼,在他焦黑破损的体表游走,修复着可怕的烧伤和撕裂伤,注入强心剂和营养液。杨锐的胸口微微起伏,生命体征虽然微弱,却在顽强地持续着。

他还活着。这个事实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另一边,医疗机器人正在对生命垂危的鹰眼进行全力抢救。他的内脏在多次精神冲击和伤势叠加下受损严重,情况不容乐观。

【警告:检测到地表混沌污染浓度急剧升高,‘活土’活动频率增加437%。‘净光之芽’庇护时间预计大幅缩短至15个标准周期。】

【‘净化核心’分析完毕:内部污染己被中和,蕴含稳定秩序能量,可作为临时低功率屏障发生器(覆盖范围:半径500米),或可作为‘蔚蓝之心’补充能源(预计可延长全功率运行时间72小时)。】

【最终决策时刻来临。是否执行‘火种协议’最终阶段?】

【等待授权。】

方舟那冰冷的声音再次重复,将残酷的现实和沉重的选择,无情地摆在刚刚脱离险境的幸存者面前。

最终阶段?那是什么?小王茫然地抬头,看向虚空。

似乎是回应他的疑惑,一段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旁边的鹰眼在昏迷中也皱紧了眉头。

【‘火种协议’最终阶段:启动‘启明’号深层休眠程序,将所有剩余能源集中于‘蔚蓝之心’及生态维持系统。利用‘净化核心’作为屏障发生器,最大程度延长方舟存在时间,等待不可预测的外部环境变化或救援(概率低于0.0001%)。或,启动‘蔚蓝之心’超载程序,结合‘净化核心’能量,尝试进行最后一次短距离、高风险的空间跳跃,目标:接近地球轨道的预设安全点(成功率预估:17.4%)。跳跃失败后果:方舟彻底解体。】

信息冰冷而残酷。

两个选择:要么苟延残喘,在这地底深处等待一个几乎不存在的奇迹,最终大概率随着能量耗尽而被污染吞噬。要么,赌上一切,进行一场成功率不到两成的疯狂跳跃,失败即是毁灭。

没有一条是容易的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医疗室内只有设备运行的微弱嗡鸣。

就在这时,治疗平台上,杨锐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他的眼皮颤抖着,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眼神涣散而虚弱,但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清醒。

“……呃……”他试图开口,却只能发出沙哑的气音。

“排长!”小王连滚爬爬地扑到床边,泪水再次涌出,“你醒了!太好了!”

杨锐的目光缓缓聚焦,看了看小王,又艰难地转动眼球,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以及另一个平台上正在被抢救的鹰眼。他似乎瞬间明白了一切。

方舟的声音再次响起:【等待授权。】

杨锐闭上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仿佛在积蓄力量。再次睁开时,那双眼睛里虽然依旧布满血丝和疲惫,却重新燃起了指挥官的锐利和决断。

他不需要小王转述,那最终阶段的选择己经通过方舟首接印入了他的脑海。

他的目光投向那个被放置在旁边、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光晕的“净化核心”。老张、阿木……无数牺牲换来的这个东西……

苟延残喘,等待渺茫的希望?不。这不符合他的性格,也对不起那些牺牲的战友。将希望寄托于不可知的未来,不如抓住当下哪怕只有一丝的机会!

赌一把!为了所有还活着的人!为了不辜负逝者!

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那只被纳米机器人包裹、依旧残破不堪的手,指向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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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清晰的、坚定的意念,通过他还残存的、与方舟的微弱联系传递出去:

“我授权……执行……最终阶段……”

“……选择……空间跳跃……”

【授权确认。指令接收。选择:空间跳跃。】

【‘火种协议’最终阶段启动。全体人员请注意,准备进行空间跳跃。重复,准备进行空间跳跃。】

冰冷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方舟!不再是之前的紧急警报,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奔赴未知命运的悲壮!

【能源重新分配……非必要系统下线……】

【‘蔚蓝之心’输出功率提升至临界值……】

【导入‘净化核心’能量……计算跳跃坐标……校准空间参数……】

【警告:跳跃过程将产生巨大过载及空间畸变,所有人员请立即进入抗冲击休眠舱!】

医疗室内,墙壁滑开,露出了三个原本隐藏着的休眠舱。医疗机器人迅速将杨锐、鹰眼和小王分别安置进去,注入镇静剂和保护液。

小王透过逐渐闭合的舱盖,看到整个方舟内部的灯光都变成了刺眼的红色,所有的能量纹路都亮到了极致,发出过载的嗡鸣!那中央的“蔚蓝之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倒计时:60秒… 59… 58…】

休眠液缓缓注入,意识开始模糊。小王最后看到的,是杨锐那双透过舱盖、依旧坚定望着“蔚蓝之心”的眼睛。

【30… 29… 28…】

方舟剧烈地震动起来,仿佛一头即将挣脱枷锁的洪荒巨兽!

【10… 9… 8…】

“蔚蓝之心”的光芒己经变成了纯粹的白色!整个穹顶大厅的能量如同实质!

【3… 2… 1…】

【跳跃启动!】

轰!!!!!!!!!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巨响贯穿了一切!

小王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肉体都被瞬间撕扯、拉长、然后压缩成一个无限小的点!眼前是无尽的、扭曲的、色彩混乱的光芒风暴!感官彻底失效,时间失去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那恐怖的撕扯感骤然消失!

砰!砰!砰!

休眠舱的应急开启机制启动,舱盖弹开。

小王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冰冷的休眠液,挣扎着爬出舱外。

他发现自己依旧在方舟的医疗室内,但一切都不同了!

所有的灯光都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蔚蓝之心”旋转得极其缓慢,光芒微弱,表面甚至出现了裂纹!整个方舟内部弥漫着一股电路烧焦的味道和能量耗尽的衰败感。

跳跃……结束了吗?成功了吗?

他连滚爬爬地扑到舷窗旁(如果还有的话)——方舟的观测设备大部分己离线。但他通过一个破裂的外部传感器屏幕,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不再是漆黑的地底,也不是预想中的地球轨道。

外面是一片望无际的、荒凉的、呈现出铁锈红色的巨大峡谷!天空是昏黄色的,挂着两颗大小不一的、昏暗的太阳(?!)!

这里……根本不是地球轨道!

跳跃……发生了严重偏差?!他们到了哪里?!

就在这时,医疗台上的鹰眼猛地坐起,他似乎因为跳跃的冲击反而短暂恢复了清醒,双眼瞪得滚圆,指着传感器屏幕,脸上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嘶声喊道:

“……不……不是轨道……”

“……这里是……”

“……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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