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沈振邦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活了八十年，叱咤风云，俯瞰众生，这两个字，从来都是别人对他做的。
今天，一个二十出头的黄毛丫头，竟敢让他跪下？
“你找死！”
暴怒之下，沈振邦再也维持不住那份枭雄的体面，对着摄像头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他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试图强行破门。
然而，那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胡桃木大门，却像是铜墙铁壁，纹丝不动。
可视门禁里，传来顾念一声轻笑，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讽。
“沈老爷子，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
“这里是我的地盘。”
“别说你这几个废物保镖，就算你调来一支军队，没有我的允许，也别想踏进这里一步。”
沈振邦脸色铁青。
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云顶天阙的安保系统，是全球顶级的，尤其这顶层复式，更是经过了特殊加固。
强攻，只会让他沦为整个海城的笑柄。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里那张年轻又张狂的脸，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丝破绽，一丝畏惧。
可是，没有。
那双眼睛里，只有纯粹的，将他视作蝼蚁的蔑视。
这种眼神，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年轻时的，他自己。
一股寒意，从沈振邦的脊椎骨，缓缓升起。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顾小姐。”他换了一种语气，声音沙哑而低沉，“我们做个交易。”
“哦？”顾念似乎来了兴趣。
“开个价吧。”沈振邦沉声道，“你要多少钱，才肯把斯珩还给我？十亿？五十亿？还是一百亿？”
“只要你开口，我绝不还价。”
“另外，沈氏集团在亚太区的所有业务，我可以分你三成的利润。我甚至可以让你进沈家的门，给你一个名分。”
他抛出了自认为无人能够拒绝的筹码。
金钱，权势，地位。
这是他掌控世界的方式，也是他眼里的，唯一的真理。
然而，他等来的，却是顾念一阵清脆悦耳的大笑。
那笑声里，充满了极致的荒谬与不屑。
“沈老爷子，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顾念的笑声戛然而止，声音瞬间冷如冰霜。
“钱？你觉得我缺钱？”
“名分？你沈家的门楣，在我眼里，连一坨狗屎都不如！”
“至于他……”
顾念侧过身，镜头里，露出了轮椅上的沈斯珩。
她伸出手，像逗弄宠物一样，轻轻抬起沈斯珩的下巴，唇角勾起一抹充满了占有欲的弧度。
“他是我的战利品，是我的私有物。”
“你拿什么，来买我的东西？”
屏幕外的沈振邦，看着这一幕，双目赤红，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他引以为傲、寄予厚望的继承人，那个流着沈家最高贵血液的孙子，此刻，竟像个玩物一样，被一个女人如此轻佻地对待！
而他，竟然没有反抗！
那双本该睥睨天下的眼睛里，竟然……竟然是一种近乎于顺从的平静！
耻辱！
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沈斯珩！”沈振邦对着屏幕，声嘶力竭地怒吼，“你忘了你是谁吗！你忘了你身上流着谁的血吗！你这个不孝的畜生！”
沈斯珩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起眼，目光穿透屏幕，落在了沈振邦那张扭曲的脸上。
那目光，很平静。
平静得，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只知道。”
“是她，在我最落魄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家。”
“是她，在我以为全世界都抛弃我的时候，对我说，她养我一辈子。”
“我的命，是她给的。”
“所以，我的一切，都是她的。”
轰！
这番话，比顾念所有的羞辱加起来，都更让沈振邦崩溃。
他亲手培养的继承人，他的骄傲，他的棋子，当着他的面，亲口承认，他属于另一个女人。
这不止是背叛。
这是对他整个人，他一生的信念，最彻底的否定！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沈振邦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昂贵的地毯。
他身体剧烈地晃动着，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瞬间苍老了十岁。
“老爷！”老管家和保镖们惊慌失措地扶住他。
可视门禁里，顾念的声音，再次凉凉地响起。
“看来，沈老爷子身体不太好。”
“既然如此，我就不送了。”
“哦，对了。”
顾念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
“回去告诉沈家的各位董事，就说我说的。”
“三天之内，我要看到沈氏集团，主动让出海城百分之三十的市场份额。”
“这，就算是我家先生，今天被你们吓到的……精神损失费。”
“如果做不到……”
“那沈氏集团，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话音落下，屏幕，彻底暗了下去。
沈振邦被人搀扶着，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眼中是无尽的怨毒、不甘，以及……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经营了一辈子的权威和尊严，在今天，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踩在脚下。
……
门内。
顾念关掉门禁，转身看着轮椅上的男人。
他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仿佛刚才那番深情告白，只是在念一段与他无关的台词。
“演得不错。”顾念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伸出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
“赏你的。”
她低下头，一个带着奖赏意味的吻，轻轻落在了他的唇上。
一触即分。
沈斯珩的眼眸，瞬间暗了下去。
他猛地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在她错愕的目光中，化被动为主动，狠狠地吻了回去！
这个吻，不再是试探，不再是配合。
而是充满了侵略性与占有欲的，一场彻底的掠夺。
他撬开她的唇齿，攻城略地，将她所有的呼吸，所有的惊愕，全都吞入腹中。
首到顾念被吻得浑身发软，几乎要站不住，他才缓缓松开她。
他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滚烫，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着浓烈到极致的情绪。
他看着她迷离的眼，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我的女王。”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而我，永远是你最忠诚的……”
“——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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