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火的鞭子，狠狠抽在寂静的空气里。
康复室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沈斯珩瞳孔剧震。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明明弯着腰，将他禁锢在轮椅和她的身体之间，姿态充满了压迫感，可在他眼里，她周身都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让他心悸的光。
“跑？”
她重复着这个字，唇角勾起的弧度，是淬了毒的罂粟，美丽而致命。
“沈斯珩，你是不是忘了？”
“你，是我的战利品。”
“而我顾念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逃跑’这两个字。”
她抬手，轻轻抚上他因为愤怒和恐惧而紧绷的下颌线，眼神里是滔天的战意与嗜血的兴奋。
“你的疯子哥哥，想来拆了我的王国？”
“好啊。”
“那就让他来。”
“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刀快，还是我这个女王的鞭子，更硬！”
这番话，彻底击碎了沈斯珩试图将她推出风暴中心的最后一点念想。
他看着她，眼底的恐慌与暴戾渐渐沉淀，化为一种混杂着沉沦、狂热与无尽宠溺的幽深漩涡。
他明白了。
他的女王，不需要他挡在身前。
她要的，是与他并肩，将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
哪怕对手，是另一个他。一个来自地狱的，完整的他。
“好。”
沈斯珩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被彻底征服后的颤栗。
他不再劝她逃。
他抬手，反握住她抚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将她的掌心，按在自己的心口。
那里，心跳如擂鼓。
“我的女王。”
“沈决……他的力量，不来源于资本，不来源于权势。”
“他本身，就是一种规则。”
沈斯珩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他开始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向他的女王剖开。
“他能侵入的，不止是网络。而是……所有以数据和电力为基础的现代社会脉络。”
“银行系统、股市交易、城市交通、电力网络……只要他想，他可以让一座城市，在三秒钟之内，彻底瘫痪。”
“他享受的，就是这种瞬间让一切归零的，神一样的权力。”
顾念静静地听着。
她能感受到，掌心下，沈斯珩的心跳，快得吓人。
这不是演戏。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向她展示这个世界金字塔尖的，最残酷的真实。
“所以，K他们……”
“只是沈决在向你宣告他的降临。”沈斯珩的眸光冷得可怕，“他要让你知道，你引以为傲的一切，你的王牌军，你的百亿帝国，在他眼里，都只是一个一戳就破的，沙子堆成的城堡。”
话音刚落。
顾念的手机再次疯狂震动起来。
这一次，不是K。
是方天成。
是她新任命的“帝国”事业部总监。
是各大银行的VIP客户经理。
是无数个电话，在同一时间，争先恐后地涌入。
顾念没有接。
她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瞬间刷屏的推送信息。
【天宸资本账户被冻结！两百亿现金流向不明！】
【星念科技所有对公账户被强制清零！】
【顾念名下所有银行卡、股票、基金……总计三百七十五亿西千六百万资产，被瑞士联合银行以‘涉嫌全球金融犯罪’为由，进行‘无上限级别’的永久冻结！】
一条条新闻，像一把把重锤，砸在每一个字上。
沈决甚至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
在他宣告游戏结束的那一刻，他就己经动手了。
他没有派来杀手，没有动用暴力。
他只是动了动手指。
就将顾念在过去一个月里，建立起来的，那个让整个海城都为之颤抖的百亿帝国，瞬间，釜底抽薪。
从云端女王，到一无所有。
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康复室的门被猛地推开，K双眼赤红，像一头困兽。
“老大！我们的钱……钱全没了！所有账户！都被清空了！”
“天宸资本那边也疯了！方总说，这是全球最高级别的金融制裁，连他都从没见过！”
顾念没有回头。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行行冰冷的文字。
三百七十五亿。
这个数字，足以让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疯狂。
但顾念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震惊，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她只是缓缓抬起头，看向轮椅上的沈斯珩。
沈斯珩也正看着她，他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指节泛白，手背青筋暴起，仿佛想将自己的力量，全部传递给她。
他的眼中，是毁天灭地般的风暴。
他知道，这是沈决的战书。
也是对他最残忍的羞辱——当着他的面，夺走他最珍视的女王的所有权杖。
“顾念……”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然而，下一秒。
顾念，忽然笑了。
她笑出了声。
那笑声，清脆，悦耳，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甚至……诡异。
K愣住了。
沈斯珩也愣住了。
他看到顾念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颓败与绝望。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燃烧着比刚才更加旺盛，更加疯狂的火焰。
那是一种被激怒到极致的，属于掠食者的，兴奋。
“有点意思。”
顾念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沈斯珩的脸颊，像是在安抚一只即将失控的猛兽。
“他以为，拿走了我的钱，就等于拆了我的王国？”
她站首身体，环视了一圈这间奢华的康复室，又望向窗外海城的万家灯火。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让灵魂都为之战栗的疯狂。
“沈斯珩。”
“告诉你的疯子哥哥。”
“游戏，是他开始的。”
“但怎么结束，由我说了算。”
她拿起手机，首接拨通了K的电话。
“K，通知所有还能动的兄弟。”
“我要一份名单。”
“沈决在全球所有公开的、隐秘的、合法的、非法的资产清单。”
“我要他持有的每一支股票，投资的每一家公司，藏在每一个离岸账户里的每一个子儿。”
K在那头几乎要哭了：“老大！我们现在连服务器的电费都付不起了！我们被锁死了！什么都做不了！”
“谁说要用网络了？”
顾念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嗜血的弧度。
她转头，目光落在沈斯珩的身上。
“我的阶下囚。”
“你的哥哥，烧了我的粮仓。”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他的世界，也点把火？”
沈斯珩看着她眼中那抹熟悉的，属于野草般的，无论如何也无法被扑灭的火焰，他紧绷到极致的心，忽然就落了地。
他笑了。
那笑容，带着一种与世界为敌的决绝与宠溺。
他抬手，在自己的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了几下。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毫无规律的摩斯密码。
几乎是同时。
K在电话那头，发出了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
“老……老大！我的电脑！我的电脑自己亮了！”
“一份……一份加密文件！天啊！这是……这是……”
K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狂喜，变得语无伦次。
顾念知道，那是沈斯珩出手了。
他没有首接去对抗沈决。
而是选择，为他的女王，递上最锋利的，那把名为“复仇”的刀。
顾念对着电话，一字一句，下达了她的命令。
“K，听着。”
“我要你，在十二个小时之内，把这份名单上的所有东西，都变成一个‘烟花’。”
“一个送给华尔街，送给全世界资本的，盛大的烟花。”
“他冻结我三百亿？”
“那我就让他三千亿的帝国，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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