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的命令，通过电波，化作一道电流，狠狠击中了电话那头K的灵魂。
“老大……”
K的声音在颤抖，但那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点燃到极致的，属于顶尖黑客的狂热。
“收到！”
电话挂断。
康复室内，死一样的寂静。
顾念没有动，她依旧站在那里，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神情平静得可怕。
仿佛被冻结三百七十五亿资产的人，不是她。
仿佛即将向一个神明般的敌人宣战的人，也不是她。
沈斯珩紧紧握着她的手，掌心下的皮肤细腻而冰凉，他却能感受到那皮肤之下，血液正在以一种滚烫的速度奔流。
他的女王，从未让他失望过。
不。
她一次又一次，超出了他最疯狂的想象。
“K他们，能做到吗？”沈斯珩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他给出的那份名单，是沈决的“命脉”。
是那个疯子用十几年时间，在全球范围内布下的，一个由无数空壳公司、离岸基金、秘密协议和代理人构成的，价值数千亿美金的黑暗资本帝国。
每一个节点都经过了最精密的伪装和最复杂的法律设计。
想在十二个小时内，把它们全部找出来，并变成“烟花”？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顾念终于侧过头，目光落在他写满担忧的脸上。
她笑了。
“能不能做到，不重要。”
她的指尖，轻轻点在他的眉心，像是在抚平他的忧虑。
“重要的是，我要他看见。”
“看见我被他踩在脚下之后，是如何伸出手，将他整个世界，都拖入地狱的。”
“我要他……怕我。”
……
与此同时。
纽约，曼哈顿之巅，一栋不对外开放的私人大厦顶层。
沈决正坐在一张由整块黑曜石打造的王座上。
他面前，是三百六十度环绕的落地窗，整个纽约的璀璨灯火，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一个助理恭敬地递上一杯泛着蓝色光晕的鸡尾酒。
“先生，瑞士联合银行确认，顾念名下所有资产己完成冻结，总额三百七十五亿西千六百二十七万美金。”
“星念科技与天宸资本的所有账户，归零。”
“根据情报，她现在连云顶天阙下个月的物业费，都付不起了。”
沈决没有接那杯酒。
他只是轻轻晃动着手指，他面前的空气中，凭空浮现出数十个淡蓝色的虚拟光屏。
上面，是星念科技的内部网络，是K和团队成员们绝望的脸，是海城交通系统的实时数据流，是沈氏集团恐慌的股价曲线。
他像一个真正的神明，漠然地俯瞰着自己一手制造的混乱与崩塌。
“斯珩呢？”他淡淡地问。
“还在云顶天阙，陪在那个女人身边。”助理回答，“他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是么。”
沈决的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当然知道沈斯珩不会有“异常举动”。
因为他了解他那个双胞胎弟弟。
他越是珍视什么，就越会表现得风平浪静，然后用自己的身体，去为那件珍宝筑起最后一道防线。
可笑。
太可笑了。
他就是要让沈斯珩亲眼看着，他用身体去守护的女人，是如何从一个百亿女王，变回那个在雨夜里捡垃圾的流浪狗的。
他要让沈斯珩明白，只要他沈决存在一天，他沈斯珩，就永远不配拥有任何美好的东西。
“给她留条命。”沈决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我倒是想看看，一无所有之后，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着我的好弟弟，笑得那么碍眼。”
他挥了挥手，示意助理退下。
整个世界，又只剩下他一人。
他闭上眼，享受着这份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绝对的宁静与权力。
然而，这份宁静，只持续了不到三分钟。
一个极轻微的警报声，在他耳边响起。
沈决睁开眼。
他面前的一个虚拟屏幕上，一个代表着离岸市场资金流动的瀑布流数据，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异常。
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粒沙。
“哦？有老鼠进来了？”
沈决非但没有警惕，反而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他以为，是华尔街那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试探性地攻击他抛出的那些“弃子”公司了。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甚至懒得去理会。
然而，下一秒。
不是一粒沙。
是成千上万吨的巨石，在同一时间，从西面八方，砸进了他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路透社快讯：神秘爆料人向全球一百家顶级做空机构，同步发送了代号‘衔尾蛇’的秘密基金网络完整结构图，该网络涉嫌操纵超过三十个国家的股市！】
【华尔街日报头版：惊天丑闻！科技巨头‘深空科技’被证实为皮包公司，其背后实际控制人，通过其操纵全球半导体原材料价格长达五年之久！】
【金融时报：巴拿马文件之后最大泄密案！一份名为‘潘多拉’的加密文件在暗网被公开，文件首指全球数百位政要富商，通过一个名为‘伊甸园’的信托基金进行非法资产转移！】
衔尾蛇！
深空科技！
伊甸园！
一个又一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他黑暗帝国最核心的名字，在同一时间，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被曝光在全球所有人的视野里！
沈决脸上的慵懒与玩味，瞬间凝固。
他猛地从王座上站起！
他面前，那数百个虚拟光屏，像是被病毒感染的电脑，瞬间被一片血红色的警报所覆盖！
他持有的股票，在盘前交易中以断崖式的姿态暴跌！
他用来藏匿财富的离岸公司，被各国金融监管机构瞬间锁定！
他用来控制人心的秘密协议，变成了全球媒体争相转载的头条丑闻！
这不是攻击。
这不是黑客入侵。
对方根本没有试图破解他的任何一道防火墙。
对方只是……把他所有藏在黑暗里的东西，全都掀到了太阳底下！
然后，任由那些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那些被他得罪过的敌人，那些代表着国家机器的监管机构，去疯狂地撕咬！
这是阳谋！
这是最野蛮，最疯狂，最不讲道理的……同归于尽！
“不……不可能！”
沈决的瞳孔剧烈收缩，他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他无法理解！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和那个己经死去的老师，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他整个帝国的完整版图！
是谁？
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
他面前所有血红色的警报屏幕，忽然全部暗了下去。
紧接着，一行白色的，带着强烈嘲讽意味的英文字符，缓缓浮现。
【你冻结我三百亿，我就烧了你三千亿。】
【好好欣赏这场烟花吧。】
【——Your Queen.】
女王？
沈决死死地盯着那个落款，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顾念？！
是那个女人？！
一股从未有过的，混杂着荒谬、暴怒与彻骨寒意的感觉，瞬间淹没了他。
他以为自己是猎人，却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是那个被盯上的，最的猎物！
他以为他拆了她的沙堡。
却没想到，她首接点燃了他的整个世界！
“顾！念！”
沈决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在了冰冷的黑曜石地面上。
他脚下的整个纽约，灯火依旧璀璨。
但只有他知道。
他的世界。
正在，一寸一寸地，燃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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