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 “十里牌酒店” 的后厨里，孙新正笨拙地磨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钢刀。刀刃在磨石上蹭出刺耳的声响，他却不敢停下 —— 前厅里，顾大嫂正叉着腰跟邹渊叔侄拍桌子，喊着 “要劫牢救解家兄弟”，他知道，大嫂说要做的事，没有回头的余地，自己能做的，只有把刀磨快，把蒙汗药配好，跟着走就是。
他这辈子，好像都在 “跟着走”。娶了顾大嫂，就跟着大嫂学管酒店，学跟地痞周旋；大嫂说解珍解宝被冤枉，要劫牢，他没问 “劫牢是杀头的罪”，没说 “再想想别的办法”，只点头应 “大嫂说咋干就咋干”；后来大嫂要把孙立骗来要挟，他也没质疑 “那是我亲哥”，只默默去后院翻出绳子，想着 “大嫂定有道理”。他不像顾大嫂那样有狠劲，能拍板定主意；也不像孙立那样会算计，能权衡利弊，他更像个 “提线木偶”—— 线握在大嫂、大哥手里，他们往哪拉，他就往哪走，连 “为什么要走” 都没想过。
劫牢前的晚上，他蹲在灶台边配蒙汗药，手抖得差点把药粉撒了。邹润凑过来问 “新哥，你怕不？” 他抬头看了眼前厅亮着的灯，大嫂的嗓门还在响，突然就不抖了：“怕啥？有大嫂在，有我哥在，错不了。” 他把 “对不对” 换成了 “有没有人带”，把 “该不该” 变成了 “别人咋做我咋做”。就像小时候跟着村里的孩子偷摘邻居的果子，他本不想去，可领头的孩子说 “怕啥，出了事我担着”，他就跟着去了 —— 那时是偷果子，现在是劫牢杀官，性质变了，可他 “跟着走” 的逻辑，半点没改。
劫牢那天，他跟着顾大嫂混进大牢。大嫂一刀捅死狱卒，鲜血溅到他脸上，他胃里一阵翻腾，却还是握紧刀，跟着冲进去。牢门是他撬的，解珍解宝的枷锁是他砍断的，甚至有个想跑的牢差，也是他追上去绊倒的 —— 他没主动杀人，却做了所有 “该做” 的事，因为大嫂在前面冲，大哥在旁边喊，他不能掉队，不能让别人说 “孙新是个怂包”。事后清理现场，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小声问顾大嫂 “这样…… 真的对吗？” 大嫂瞪他一眼：“救兄弟还有错？你是不是傻！” 他立刻闭了嘴，心里那点疑惑，很快就被 “大嫂说对就是对” 的念头压了下去。
跟着孙立投奔梁山时，他也没多想 “梁山是不是真的替天行道”。孙立说 “去梁山能谋前程”，顾大嫂说 “去了有饭吃”，他就跟着收拾行李，把酒店里的蒙汗药、钢刀都带上 —— 那些东西是劫牢时用的，现在要带去梁山，他没觉得不妥，只觉得 “大嫂让带就带”。打祝家庄时，孙立扮成内应，顾大嫂在后院接应，他则跟着邹渊叔侄埋伏在庄外，等信号一到就冲进去。他砍倒的第一个人，是祝家庄的一个普通庄客，那人手里还提着锄头，没来得及反抗就倒了。孙新看着地上的人，愣了愣，却被身边的邹润推了一把：“发啥呆？接着冲！” 他又举起刀，跟着往前跑，把那瞬间的犹豫，抛到了脑后。
在梁山的日子，他更像个 “影子”。顾大嫂管酒店，他就帮忙挑水劈柴，配蒙汗药；孙立去打仗，他就跟着当副将，递枪递箭。宋江要招安，他没意见，因为孙立说 “招安好”；李逵骂招安，他也不敢附和，因为顾大嫂瞪了他一眼。有人问他 “你自己咋想的？” 他挠挠头笑：“我没啥想法，跟着大嫂、大哥走，准没错。” 他把 “别人的想法” 当成了 “自己的想法”，把 “跟着走” 当成了 “活着的法子”，却忘了，就算跟着走，也该分清 “路对不对”，就算是执行，也该知道 “做的事善不善”。
他的恶，不是主动的谋划，不是狠辣的决断，是 “依附强者的盲从之恶”—— 顾大嫂的狠辣需要人执行，他就成了执行者；孙立的算计需要人配合，他就成了配合者。没有他撬牢门，劫牢可能没那么顺利；没有他跟着冲锋，祝家庄的杀戮可能少一分；他的 “没主见”，不是无辜的理由，是帮凶的原罪 —— 因为他明明有手有脚，有刀有脑子，却选择把判断权交给别人，把自己的双手，变成了他人作恶的工具。
这恰如现实中那些 “没脑子的帮凶”：朋友说 “去教训个人”，他就跟着去打架，不管对方是不是无辜；同事说 “一起偷拿公司的东西”，他就跟着伸手，不管是不是违法；甚至网上有人喊 “去网暴某个人”，他就跟着骂，不管是不是造谣。他们总说 “我只是跟着做”“我也没想那么多”，却忘了，“跟着做” 也是选择，“没想那么多” 不是借口 —— 你的每一次伸手、每一次挥拳、每一次谩骂，都在让恶变得更嚣张，让无辜者更受伤。
征方腊时，孙新跟着顾大嫂攻打睦州。城破后，他跟着冲进去，却被方腊的部将从背后捅了一枪。倒在地上时，他下意识喊 “大嫂！大哥！”—— 首到最后，他想的还是 “找强者依靠”，还是没问过自己 “这仗打得对不对”“这辈子做得对不对”。他的一生，像个被线牵着的木偶，线断了，人也就倒了；他的恶，像影子一样跟着强者，强者走了，影子也就散了，却没留下半点属于自己的痕迹。
孙新的故事，是 “盲从者” 的悲剧：你以为跟着强者走就能安全，却不知强者走的是邪路；你以为跟着做就没错，却不知自己早己成了恶的一部分。没有主见的善良，可能是愚蠢；没有判断的跟随，注定是帮凶 —— 别让 “跟着走”，成了你这辈子唯一的 “选择”；别让别人的恶，染脏了你自己的手。
凡梦散人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M3XQ/)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