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的校场上，尘土被马蹄踏得漫天飞扬。李衮双手举着团牌，牌面蒙着厚重的生牛皮，上面还沾着未干的血渍；项充握着柄短枪，腰间的飞刀囊鼓鼓囊囊，刀鞘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两人跟在李逵身后，像两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 李逵挥斧往前冲，他们就举着团牌、掷出飞刀跟上；李逵喊 “杀”，他们就机械地挥刀、捅枪，眼里没有目标，只有 “跟着李逵哥哥” 的本能。
他们的 “迷失”，从芒砀山被收服的那天就开始了。早年两人在芒砀山做草寇，李衮靠团牌挡箭、项充靠飞刀伤人，勉强在山里混口饭吃。那时他们虽也劫掠，却还懂得 “只抢富商、不杀穷人”，首到李逵带着梁山人马打上山来。李逵一斧劈开山寨大门，喊着 “降者免死，不降者砍头”，两人吓得当场就跪了 ——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不管不顾的狠人，更没见过梁山那样 “杀得痛快” 的阵仗。
李逵见他们会些武艺，便咧着嘴笑：“你们俩不错，跟我回梁山，保你们有酒喝、有肉吃，杀得痛快！” 李衮和项充对视一眼，没多想就答应了 —— 在他们眼里，李逵是 “强者”，梁山是 “靠山”，跟着强者走，总不会错。他们没问 “梁山杀的是不是好人”，没管 “跟着李逵会不会造孽”，只记得 “有酒肉、能活命”，从此就成了李逵身边最忠实的 “螺丝钉”。
他们的杀戮，从来没有 “理由”，只有 “命令”。打祝家庄时，李逵红着眼冲进庄里，见人就砍，李衮立刻举着团牌挡在李逵身前，帮他挡住庄客的刀斧；项充则绕到庄客身后，飞刀一掷，精准插中对方后心。有个七八岁的孩子抱着柱子哭，李逵举斧就要砍，项充下意识想拦，却被李衮拉了一把：“李逵哥哥让杀，别多事！” 话音刚落，斧头己经落下，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项充看着地上的尸体，胃里一阵翻腾，却还是握紧了手里的刀 —— 他告诉自己 “大家都这么杀，我不杀，就是违抗李逵哥哥，会被梁山赶走”。
他们甚至分不清 “敌友”。打曾头市时，梁山军和曾家军混战在一起，李衮只顾着跟着李逵冲，团牌一挥，竟把自己人的胳膊砸断了。那士兵疼得惨叫，骂他 “瞎了眼”，李衮却只是愣了愣，又跟着李逵往前冲 —— 他不知道自己砸错了人，也不在乎 “砸错了会怎样”，只知道 “不能掉队”。项充的飞刀也曾误中过梁山的小喽啰，可他只捡回飞刀，擦了擦上面的血，继续掷向人群 —— 在他们的认知里，飞刀的作用就是 “伤人”，至于伤的是敌人还是自己人，不重要；杀的是恶人还是无辜者，也不重要。
他们像暴力机器上的两颗螺丝钉，紧紧铆在李逵身边，铆在梁山的杀戮链条里。李逵是 “动力源”，他们就是 “传动件”—— 动力一启动，他们就跟着转，没有停歇，没有思考，更没有反抗。梁山的人都知道 “李逵身边有两个跟班，杀起人来比李逵还疯”，却没人知道，作者“凡梦散人”推荐阅读《恶水浒》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他们的 “疯” 不是天生的，是被集体暴力磨掉了自我，是在 “跟着走” 的惯性里，慢慢忘了 “杀人是错的”。
有次宋江见他们杀得太疯，皱着眉说 “别杀无辜百姓”，李衮和项充却没听懂 —— 他们只听李逵的话，宋江的话对他们来说，远不如李逵的一声 “杀” 管用。李逵笑着拍他们的肩：“别管宋头领，咱们杀得痛快就好！” 两人立刻点头，眼里又恢复了麻木的光 —— 只要李逵认可，只要还能留在梁山，做什么都 “对”。
他们的恶，没有李逵的野蛮，没有孙立的算计，是 “集体作恶中个体的被动沉沦”。他们不是天生的恶人，却在暴力集团的裹挟下，成了杀戮的工具；他们不是主动想作恶，却在 “跟着走” 的盲从里，成了恶的一部分。就像工厂里的螺丝钉，从不管自己组装的是机器还是武器，只知道 “自己的任务是固定、是传动”—— 他们的价值，被简化成了 “杀戮功能”；他们的自我，被淹没在 “集体意志” 里。
这恰如现实中那些 “在群体中失去自我” 的人：纳粹集中营里的士兵，明明知道犹太人是无辜的，却还是按下了毒气室的开关 —— 因为 “长官让做”“大家都在做”，个体的罪恶感被集体的 “正当性” 掩盖；传销组织里的成员，明明知道是骗局，却还是对着亲友撒谎 —— 因为 “领导说能赚钱”“团队都在拼”，个体的良知被集体的 “狂热” 吞噬。他们和李衮、项充一样，都是集体恶的 “螺丝钉”—— 一颗螺丝钉或许微不足道，可无数颗螺丝钉连在一起，就能让恶的机器轰隆隆运转，吞噬无数无辜的生命。
征方腊时，他们的 “螺丝钉” 命运走到了尽头。攻打睦州时，李逵被方腊的部将围困，李衮举着团牌冲上去护着李逵，却被一支冷箭射中后心，倒在地上；项充见李衮死了，红着眼掷出所有飞刀，却没伤到敌人分毫，反而被对方的长枪刺穿了胸膛。临死前，项充看着李逵还在挥斧厮杀，嘴里喃喃着 “李逵哥哥…… 杀……”—— 他到死都在想着 “跟着杀”，都没为自己活过一天，没为自己做过一次 “不杀” 的选择。
李衮和项充的故事，是集体恶的残酷寓言：当个体失去自我，沦为集体暴力的工具，恶就会变得 “理所当然”；当 “跟着走” 成了唯一的生存法则，良知就会被慢慢磨碎。他们的悲剧，不是 “战死沙场” 的悲壮，是 “一生为工具，从未做自己” 的悲哀 —— 他们像两颗生锈的螺丝钉，最终和恶的机器一起，埋在了冰冷的战场上。
集体从来不是恶的遮羞布，个体的选择也从来不是 “无能为力”。李衮和项充的教训告诉我们：哪怕身处暴力集团，哪怕被集体裹挟，也要守住自己的判断 —— 别让自己变成一颗没有灵魂的螺丝钉，别让集体的恶，染脏了自己的手，更别让自己的一生，只留下 “杀戮” 的痕迹。
(http://www.220book.com/book/M3XQ/)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