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华山的月光把刀刃照得发蓝,杨春握着磨石的手跟着陈达的节奏晃 —— 陈达刚拍着桌子喊 “打史家庄去”,他就跟着把磨石往地上一磕,扯着嗓子喊 “好!”,喊完才后知后觉地想:史家庄?是那个练枪的史进家吗?可他没敢问,也没敢想 “打庄能不能抢到粮”“会不会打输”,只看见陈达攥着拳头,朱武摸着下巴点头,心里就踏实了:“俩大哥都觉得行,肯定没错。”
磨刀的时候,他甚至没仔细看自己的刀 —— 刀刃上有个小豁口,是上次劈柴崩的,他没磨平,也没在意,因为陈达的刀磨得 “嚯嚯” 响,朱武的剑也在月光下泛着光,“大家都这么磨,跟着磨就行”。出发前,陈达分配任务:“我冲在前,朱武策应,杨春你跟着我砍!” 他立刻点头,把刀别在腰上,连该砍庄客还是护院都没问,只觉得 “跟着陈大哥,准没错”。
后来朱武要演苦肉计,拉着他和陈达跪在史家庄门口,哭着说 “愿归顺”,杨春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眼泪是挤出来的,心里却在想 “朱大哥这招能成吗?” 可没等他想明白,朱武己经开始说 “我们也是被逼的”,陈达也跟着抹眼泪,他赶紧也挤出几滴,还跟着喊 “史大哥饶命”—— 他怕自己不跪、不哭,会被当成 “不跟兄弟一条心”,至于 “骗史进” 对不对,“归顺” 是不是真心,他没工夫想,也觉得 “不用想,兄弟们都这样”。
上了梁山,他成了史进的 “影子”。史进说 “冲”,他就跟着往前跑;史进挥刀砍向敌军,他就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人抡刀;有次攻打一个小县城,史进冲进县衙抢粮,他也跟着冲进去,看见柜子里有件新棉袄,顺手就揣进怀里 —— 不是他想要,是因为史进也拿了块银子,“史大哥拿了,我拿件衣服也没事”。后来发现那件棉袄是县太爷儿子的,他有点慌,可看到史进没当回事,就又放下心来:“大家都拿了,不算偷。”
他甚至会跟着别人 “犯傻”。有次陈达想抢凌州的军马,拍着胸脯说 “没问题”,杨春明明听见朱武小声说 “风险太大”,可陈达喊 “杨春,跟我走”,他还是跟着去了。结果被守军包围,陈达想跑,他也跟着跑,连落在后面的两个喽啰都没顾上 —— 他没觉得自己不对,只觉得 “陈大哥都跑了,我不跑就成了替死鬼”,至于喽啰的死活,“大家都顾不上,我也顾不上”。
杨春的恶,从来不是 “我要作恶”,而是 “大家都在作恶,我跟着就行”。就像班级里的小跟班,看着带头的同学欺负弱小,明明知道不对,却还是跟着推搡,因为 “大家都这么做,不做就会被排挤”;就像公司里的老好人,看着同事上班摸鱼、报销假发票,明明知道违规,却还是跟着一起,因为 “大家都这样,不这样就融不进去”。他们没有坏心眼,却在 “群体安全感” 里放弃了思考,把 “随大流” 当成了 “安全牌”,最后不知不觉就成了恶的一部分。
征方腊时,他跟着史进攻打昱岭关。史进冲在前,他跟着跑,没注意路边的陷阱,一脚踩空摔了下去。陷阱里全是削尖的竹桩,他被扎得浑身是血,喊着 “史大哥救我”,可史进正被敌军缠住,根本没听见。他躺在陷阱里,最后一口气时,脑子里想的不是 “为什么要打这关”,也不是 “自己这辈子值不值”,而是 “早知道就跟紧点史大哥了”—— 他到死都没明白,自己一辈子都在跟着别人走,没为自己做过一次决定,最后也成了别人脚步下的 “牺牲品”。
其实,杨春本可以有别的选择:陈达要打史家庄时,他可以问 “能不能先借粮”;朱武要骗史进时,他可以说 “这样不对”;上梁山后,他可以问 “为什么要杀这个人”。可他没问,也没说,只是一味地跟着。他以为 “跟着大家” 就安全,却忘了群体的方向不一定是对的,跟着恶走,再无辜也会沾染上恶。无数个像杨春这样的 “随大流者”,就像无数颗小石子,看似微不足道,却能一起筑起恶的高墙,让恶在 “大家都这样” 的借口里,悄悄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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