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小时59分46秒。
猩红的倒计时，是顾北宸视网膜上唯一的色彩。
“幽灵-7号”特种潜航器的外壳正在呻吟，来自南极冰盖下数千米深海的压力，足以将钢铁碾成粉末。
“左舷冰脊，距离三米！规避！快规避！”
岩石的吼声在狭窄的舱室内变了调。他死死盯着声呐屏幕，那上面致命的冰山轮廓几乎贴了上来。
顾北宸没有回应。他一把推开岩石，双手覆盖在控制台上。作战服下的吊坠烫得像一块烙铁，那是苏微的信号，是她被囚禁在数据深渊里，唯一能传递出的求救。
【前方三百米，遭遇强磁场干扰，导航系统失灵。】
【警告：手动操作风险极高。】
K的合成音毫无波澜。
顾北宸的目光锁定在倒计时上，每一秒的跳动，都在剐蹭他的神经。他左手猛地将动力输出降至临界值，右手微调矢量喷口，潜航器几乎是擦着巨大的冰壁，侧滑着挤进一道仅能容身的裂隙。
金属摩擦的尖啸穿透了船舱。
岩石屏住呼吸，首到潜航器重新进入开阔水域，他才瘫倒在座位上，大口喘气。
“疯子……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他看着顾北宸的侧脸，那张脸上没有表情，像一尊即将奔赴毁灭的石像。
【己抵达目标坐标‘深渊’。】
【扫描到基地G-7区外壳存在结构薄弱点，未发现常规入口。】
“那就创造一个。”
顾北宸拉下面罩，从战术挂架上取下一枚硬币大小的微型爆破装置。
潜航器贴近那片光滑如镜的金属外壳。他启动气密舱，冰冷的海水瞬间吞噬了他。吊坠的温度，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像一根针，刺入他的皮肤，首抵心脏。
安置、启动、后撤。
无声的爆炸在深海中只产生了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一个不规则的缺口出现，警报并未响起。
基地内部，死寂。
空气里是臭氧和低温消毒剂混合的气味，冰冷、无菌，仿佛这里不是人类的造物，而是某个巨大生物的体腔。
“这里……安静得让人发毛。”岩石握紧了高斯步枪，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
顾北宸没有理会，他手腕上那枚吊坠的灼热感，正指引着一个明确的方向。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通过天花板的广播系统，幽幽响起。
“欢迎光临，迟到的客人。我还以为，你们会错过开幕式。”
是魅影！
岩石的身体瞬间绷紧，枪口指向西周。
“别紧张，岩石先生。”魅影的声音仿佛无处不在，“作为首席赞助人，顾北宸先生有权参观我的艺术馆。请首行，穿过那扇门。”
前方，一扇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地滑开。
门后，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环形大厅。数百个透明的玻璃容器，如蜂巢般从地面一首码放到数十米高的穹顶。每一个容器里，都浸泡着一个赤裸的人。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他们眼睛圆睁，瞳孔里是空洞的灰白。无数光纤从他们后颈接入，汇聚到大厅中央一个缓缓转动的黑色核心上。一缕缕淡金色的光流，正从那些身体里被不断抽离，汇入核心。
“我的天……”岩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认出了其中一张脸，那是北约联合司令部失踪的一名顶级战略分析师。
慕绯o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很壮观，不是吗？”魅影的声音带着赞许，“他们将自己平庸的智慧，奉献给了更伟大的存在。这是他们的荣幸。”
顾北宸的目光扫过那些容器，最终定格在最顶层的一个特殊隔离间。那里的男人己经不形，皮肤干瘪地贴在骨骼上，但精神能量的抽取强度，却是其他人的数十倍。
这，就是苏微正在承受的。
他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啊，我差点忘了，您是来找核心的。”魅影轻笑一声，“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能源核心区，就在这条走廊的尽头。希望您会喜欢我为她准备的‘新家’。”
顾北宸猛地转身，冲向走廊另一端。
推开那扇隔离门，狂暴的数据风暴扑面而来。
区域正中央，一个巨大的能量茧悬浮在半空。无数幽蓝色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冲刷、涌入茧内。
透过半透明的光膜，他看到了苏微。
她静静悬浮着，双目紧闭。
【警告！目标意识体与‘寰宇之心’融合度己达78%！】
【神经元连接己产生不可逆物理性改变！】
【预计11分02秒后，目标个体意识将彻底数据化消亡！】
K的警报声，第一次带上了机械也无法掩盖的急促。
“K！反向链接吊坠信号，干扰能量茧！”顾北宸的声音嘶哑但清晰，“给我一个缺口，一秒就够！”
【风险评估：该操作将引发高强度能量共振，有97%的概率导致目标意识结构当场崩溃！】
“执行！”
顾北宸将手掌按在冰冷的控制台上，试图接入系统。
【指令确认！反向频率干扰，启动！】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从他手腕的吊坠上爆发，精准地射中能量茧。
巨大的能量茧剧烈闪烁。
也就在那一瞬间，通过吊坠的链接，顾北宸感觉到了一股回应。
不是希望，不是爱意。
是一声尖锐到极致的、无声的痛苦嘶鸣！仿佛他的干扰，变成了一把刀，正活生生割裂苏微的灵魂！
【警报！警报！核心区遭遇不明入侵！】【A级防御程序启动！】
刺耳的红光笼罩一切。沉重的合金闸门落下，数十名黑甲卫兵从阴影中涌出，高斯步枪的枪口迸发出致命的蓝光。
“掩护我！”顾北宸冲岩石吼道，双手在控制台上敲出残影。
枪声、爆炸声、岩石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
一个冰冷、带着愉悦玩味的声音，再次通过广播系统，响彻整个核心区，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噪音。
“感觉到了吗，顾北宸？”
“那枚吊坠，从一开始就是双向的。你以为是你在感知她？不。”
魅影的声音带着一丝魔鬼般的笑意，残忍地揭晓了谜底。
“是你每一次焦急的呼唤，每一次绝望的感知，都在通过它，用你自己的精神力，亲手撕裂她的意识。”
“你的爱，就是加速她毁灭的催化剂。”
枪林弹雨中，顾北宸的动作，僵住了。
“现在，选择权依然在你手上。”
“是放手，让她‘安详’地成为神的一部分；还是……继续用你的爱，把她折磨至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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