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微的手指悬在枪身上方，没敢碰。
那把枪的重量，似乎能压垮她的理智。
枪是黑的，散发着金属和火药混合的气味。
“我……”
她想说她不会，但喉咙里像堵了沙子。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一个更恐怖的念头攫住了她：接过这把枪，意味着什么？
同谋。
顾北宸没再看她，收回了手。
他甚至没有浪费一秒钟去评价她的懦弱，只是陈述事实。
“他们会杀了我们。”
巷口，那两个男人己经站稳。
其中一个扯掉口罩，额角的血顺着凶悍的脸往下淌。
“妈的，人呢？”
“死胡同，能跑哪去！”另一个人踢了一脚撞瘪的车门。
他们的对话清晰地钻进苏微的耳朵。
心脏狂跳。
顾北宸没再给她思考时间，拇指推动，解开了枪的保险。
“待在车里，锁门。”
他推门下车。
夜风灌入，卷着两个男人身上的血腥味。
苏微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己经下意识按下了中控锁。
“咔哒。”
车门落锁。
隔着车窗，顾北呈的背影挡住了她的视线。他不算魁梧，却像一堵墙。
“小子，车藏得不错！”额头流血的男人发现了他，狞笑着逼近。
“滚下来，车和女人留下，饶你一命。”另一个人从后腰摸出匕首，刀刃在巷口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顾北宸没有说话。
他抬起了手。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走在前面的男人。
男人的狞笑僵在脸上。他的同伴也停下脚步。
“操，有枪？”
“兄弟，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求财，没必要……”额头流血的男人立刻举起双手。
顾北宸的动作没有一丝犹豫。
砰！
砰！
两声闷响，在窄巷中炸开。
子弹精准地钻进两个男人持械的手腕。
血花飙射。
匕首“当啷”落地。
惨叫撕裂了巷子的寂静。
两个壮汉瞬间跪倒，抱着血流如注的手腕哀嚎。
苏微的瞳孔骤然缩紧。
没有对峙，没有谈判，甚至没有警告。
只有外科手术般的精准暴力。
顾北宸走过去，用脚尖踢开那把匕首。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在地上翻滚的两人。
“谁派你们来的。”
他的嗓音很平，像冰面下的暗流。
“大哥，我们求财，有眼不识泰山，饶了我们！”额头流血的男人痛得满脸是汗。
顾北宸的脚，踩在了他被子弹贯穿的手腕上。
碾动。
“啊——！”
男人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
“我说！我说！是荣鼎集团的刘副总！”
顾北宸的脚停下。
“他让你们做什么。”
“他……他说，让你消失……或者，抓到你身边的人，逼你出来。”男人哆嗦着全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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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宸收回脚，转身走回辉腾。
他拉开车门，坐回驾驶座，身上那股硝烟味更重了。
苏微蜷在副驾驶座上，胃里翻江倒海，她死死咬着嘴唇，才没吐出来。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刚刚碾碎了别人手腕的男人。
他启动车子，辉腾平稳驶出巷子，汇入主干道的车流。
身后，警笛声由远及近。
他怎么敢？
在闹市开枪，然后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
苏微的恐惧，在这一刻被一个更强烈的疑问压倒了。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车内安静得可怕。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将今晚的一切串联起来：追杀、枪、娴熟的杀伤手法、荣鼎集团、刘副总……
每一个词，都指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而她，正坐在旋涡的中心。
车子停在一处高档公寓的地下车库。
“到了。”
顾北宸熄火，解开安全带。
苏微没有动。她在想，这是不是另一个陷阱。
顾北宸也没催她，只是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似乎刚才的一切消耗了他巨大的精力。
几分钟后，苏微自己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双脚落地，一阵虚软，她扶着车门才站稳。
这是一间顶层公寓，装修极简，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夜景。
空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
“喝水。”顾北宸递给她一杯温水。
苏微接过来，视线却越过他，死死盯住了客厅桌上那台亮着的笔记本电脑。
电脑旁，是一叠文件。
最上面那份文件的标题，像烙铁一样烫进她的眼睛。
《关于荣鼎集团核心成员变更及资产转移的内部调查报告》。
荣鼎集团。
又是荣鼎集团。
心脏猛地一沉。
她放下水杯，一步步走过去。
顾北宸看着她，没有阻止。
苏微的手指有些抖，她翻开了那份文件的第一页。
一张组织架构图。
在曾经一个极高的位置上，她看到了一个名字。
顾北宸。
名字下面，是他的照片，证件照上的他更年轻，眼神锐利。
职位栏里写着——荣鼎集团，执行董事。
苏微的大脑“嗡”的一声，手里的文件散落一地。
她缓缓转过身，看着那个男人。
“荣鼎集团执行董事？三十亿亏空？”她捡起一张纸，声音因为震惊而嘶哑，“所以，你是商业罪犯？还是杀人犯？”
顾北宸没有去捡地上的文件。
他走到落地窗前，城市的霓虹在他眼底明灭。
“三年前，我负责的海外项目亏空三十亿。”
他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她，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所有证据指向我监守自盗。指控我的人，是我的亲叔叔，荣鼎集团现在的董事长。”
苏微的呼吸停滞了。
被至亲背叛。
“所以，今晚的人，是他派来的？”
“不。”顾北宸的眼神冷了下去，“是刘副总，他想在我叔叔清算我之前，拿到我手里的东西。”
他向前一步，逼近苏微，那股硝烟与金属的气息再次将她笼罩。
“刘副总认为，你是我的软肋。”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一，明天自己出现在他面前，赌他会不会因为你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而放过你。”
“二，”他顿了顿，漆黑的眼眸锁定了她，“做我的诱饵，帮我把他引出来。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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