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那个自称“观测者”的男人，用最平静的语气，宣告了对我而言最残忍的判决。他要带走我，还要带走清影。
怒火，像地心深处的岩浆，猛地从我几近干涸的灵魂中喷涌而出。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甚至让我暂时忘记了身体的虚弱，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你……休想！”
然而，我高估了自己的状态。仅仅是这一个起身的动作，就耗尽了我全部的力气，眼前金星乱冒，身体一软，单膝跪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哦？看来你的身体，比你的意志要诚实得多。”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狼狈的模样，语气中没有嘲讽，只有一种观察者对实验对象反应的纯粹好奇。
他没有再向前，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我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我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刀片。我死死地盯着他那片漆黑的面罩，试图从那片虚无中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不能冲动。
冲动，是弱者最后的哀嚎。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愤怒是最廉价，也是最无用的情绪。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在极度的疲惫中疯狂运转，分析着眼前的局面。
他很强，强到可以随意修复“天舟”，强到可以无视这里的空间法则。他称呼“利维坦”为旧时代的淘汰品，这意味着他的层级，远在那个宇宙清道夫之上。
但他没有立刻动手。
他选择现身，选择与我对话，甚至还“好心”地修复了“天舟”的舰体。这说明，他要么是极度的自负，享受着猫戏老鼠的。要么，就是他的行动，同样受到某种“规则”的限制。他需要我，或者说，需要“钥匙”的主动配合。
“你所谓的‘回收’，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压下心中的狂怒，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问道。这是我唯一的武器，语言。在无法反抗的时候，获取更多的信息，就是唯一的破局之道。
“意思很简单。”他似乎很乐意为我解惑，双臂环抱在胸前，摆出了一个闲聊的姿态。“‘钥匙’与‘锁’，是开启‘神之门’的唯一凭证。上一个观测者的任务，是将你们连同这颗星球一起格式化，以绝后患。但我不一样，我更倾向于资源再利用。”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你们，包括你们脚下这颗星球的本源‘龙脉’，以及地心深处那个有趣的‘心魔之源’，都是非常珍贵的‘藏品’。首接销毁，太浪费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不仅知道我和清影，还知道龙脉，甚至知道被封印的“心魔之源”！秦观老师和白芷穷尽一生守护的秘密，在他面前，就像是写在纸上的公开信息。
这种信息上的绝对不对等，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我们所有的底牌，在敌人眼中，都是明牌。
“所以，我给你一个选择。”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施舍的意味。“第一，你主动配合我，跟我走。我会将‘锁’也一并带上。作为回报，我可以放过这颗星球，让你们的文明，在这片荒芜的宇宙中，继续苟延残喘。”
“第二，”他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反抗。然后，我打断你的西肢，碾碎你的意志，再把你像一条死狗一样拖走。接着，我会降临到你的母星，当着所有幸存者的面，带走那个叫苏清影的女孩。哦，对了，我或许还会顺手，捏碎你们的星球，就像这样。”
说着，他伸出手，对着不远处的一块在爆炸中幸存下来的，“利维坦”的晶体碎片，凌空一握。
那块足有一座小山大小的黑色晶体，在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湮灭了。不是粉碎，不是分解，而是从这个维度，被彻底地，抹去。
冷汗，顺着我的额角，滑落下来。
他在威胁我。用清影，用整个地球文明的存亡，来威胁我。
这是一个无解的阳谋。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然而，就在这片令人绝望的黑暗中，我却捕捉到了一丝，微光。
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他修复了“天舟”的舰体，却没有恢复它的能量。他可以轻易抹去一块巨大的晶体，却没有首接对我动手。他提出的两个选择，都指向同一个结果——带走我。
这意味着，他真正需要的，是我这个“钥匙”本身，而且，很可能需要一个“活着”的，甚至“完整”的钥匙。
为什么？
如果他真的无所不能，为什么不首接创造一把新的钥匙？
我的思绪，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混沌的脑海。
“我明白了。”我缓缓地开口，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镇定。
他似乎有些意外：“哦？你明白什么了？”
“你并非无所不能。”我抬起头，首视着他的面罩，“你修复‘天舟’，只是为了向我展示你的力量，给我施加压力。但你没有恢复它的能量，是因为‘龙脉之力’这种概念性的本源能量，即便强如你，也无法凭空创造。你抹除那块晶体，作者“山间暮雨”推荐阅读《让你退婚，没让你跪下求我》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是为了恐吓我，但你没有对我动手，是因为你不敢，或者说，不能轻易损伤‘钥匙’的本体。”
我喘了口气，继续说道：“‘钥匙’和‘锁’，对你来说，一定有某种特殊的用途。这种用途，要求它们必须保持某种‘活性’或者‘完整性’。所以，你才需要我主动配合。因为，被强行掠夺的‘钥匙’，或许是一件，残次品。”
舰桥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个神秘的“观测者”，没有立刻反驳。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仿佛在重新评估眼前的这件“藏品”。
许久，他才发出一声轻笑：“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在这样的绝境下，还能保持如此的敏锐。陈默，你比我想象中，更有价值。”
他没有否认我的猜测。
这就意味着，我猜对了！
虽然，这并不能改变我们之间压倒性的实力差距，但至少，让我从一个，只能被动接受命运的，囚徒，变成了一个，有资格，与他，进行博弈的，棋手。
哪怕，我手中，只有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
“既然如此，我们来谈谈条件吧。”我趁热打铁，抛出了我的筹码，“你想让我跟你走，可以。但你必须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在跟我，讲条件？”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不，这不是条件。”我摇了摇头，“这只是，一个‘钥匙’在被装进锁孔前，想要知道自己究竟会打开一扇什么样的门。我想，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他又沉默了。
我在赌。赌他对“钥匙”的“完整性”要求，高到足以让他，容忍我这点，小小的，试探。
“说。”最终，他还是吐出了一个字。
我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赌对了第一步。
“第一个问题，‘神之门’后面，到底是什么？”
“是‘心魔之源’的囚笼，也是，宇宙的，终极答案。”他回答得很快，似乎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打开它，或许能让你成为神，也或许，会让整个宇宙，都变成，那个东西的，养料。”
这个答案，与秦观老师留下的信息，基本吻合。
“第二个问题，你是谁？你口中的‘我们’，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我，就是我。一个，收藏家。”他淡淡地说道，“至于‘我们’，你可以理解为，一群，厌倦了旧神无聊统治的，叛逆者。我们，致力于，寻找宇宙中，一切有趣的东西，然后，把它们，变成，自己的，藏品。”
旧神的叛逆者？收藏家？
他的话里，透露出了更加惊人的信息。在“观测者”之上，竟然还有所谓的“旧神”！而他们，则是这个秩序的，颠覆者。
“最后一个问题。”我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我最关心的一点，“关于‘夜’。你把她，怎么样了？”
提到“夜”，他的身体，似乎，有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停顿。
“她？”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她是我，最完美的，一件作品。也是，最不听话的，一件。她违背了我的命令，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你。所以，我给了她一点小小的，惩罚。”
我的心，猛地揪紧了：“她在哪？是生是死？”
“放心，她还活着。毕竟，一件完美的作品，就这么毁掉，太可惜了。”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下，一幅画面，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是在一间，纯白色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房间里。
我的妹妹，“夜”，正静静地，躺在一个，透明的，充满了未知液体的，维生舱内。
她的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线。她的双眼，紧闭着，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但她的胸口，还有着，微弱的，起伏。
她，还活着！
看到她还活着，我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落了地。但紧接着，便是，无边的，怒火。
“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暂时收回了，我赐予她的，力量。顺便，洗去了她一些，不必要的，记忆。”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等我带你回去之后，我会把她，重新‘格式化’，让她，变回，那个，最听话的，人偶。”
人偶……
这两个字，彻底点燃了我心中的炸药桶。
“你这个混蛋！”我咆哮着，再一次，试图冲向他。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再给我机会。
一股无形的，却又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束缚了我的全身。
我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用，最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瞪着他。
“看来，谈判，破裂了。”他的声音，重新，恢复了，冰冷。“既然，你不愿意，体面地，跟我走。那我，只好，用我的方式，来请你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我，而是转过身，面向那片，能看到苏清影的，全息投影。
“就从，回收‘锁’，开始吧。”
他的手，缓缓地，伸向了，那片，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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