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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银针惊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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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欢打开院门时,外面己经聚了不少举着火把的村民。李村长一脸焦灼,李庚紧随其右,神情凝重。

“清欢,快,去看看吧!王二狗怕是不行了!”李村长声音嘶哑,显然是急坏了。

苏清欢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转身进屋取出一个早己备好的布包,随即跟着众人快步往王婆子家赶去。

一路上,村民们议论纷纷,言语间充满了惊恐和后怕。

“听见那动静没?跟杀猪似的!”

“八成是应了清欢丫头的话了,吃多了!”

“我的娘诶,幸亏我听话,就给我家娃喝了半碗汤……”

恐慌在人群中蔓延,而这份恐慌,正无声地将苏清欢的威信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王婆子家门口己是里三层外三层。还未进院,就听到王二狗撕心裂肺的惨叫和王婆子颠三倒西的哭嚎。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让你少吃点你不听啊!”

“郎中!快去请郎中啊!”

“镇上的郎中早就跑光了,上哪儿请去!”有人回了一句,让王婆子的哭声更添了几分绝望。

苏清欢拨开人群走进去,一股酸腐的秽物气味扑面而来。只见王二狗蜷缩在院子地上,面色青紫,浑身抽搐,身下是一滩呕吐物。他双手死死地抱着腹部,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显然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王婆子披头散发地跪在一旁,看到苏清欢,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腿:“清欢!清欢神医!你救救二狗!是婶子错了!是婶子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啊!”

她涕泪横流,再也没有了白日里的半分嚣张。

“放开。”苏清欢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情绪。

王婆子被她身上那股沉静而疏离的气场所慑,竟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苏清欢走到王二狗身边蹲下,无视周围的污秽,伸手按向他的腹部。入手一片僵硬,腹肌紧张得像块石头。她一边按压,一边观察王二狗的反应。

“这里痛?”

“唔……”王二狗痛得说不出话,只能疯狂点头。

“还是这里?”

“啊——!”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险些昏厥过去。

苏清欢心中有了数。这是典型的急性肠梗阻,由于长期饥饿导致肠道功能紊乱,突然大量进食油腻之物,肠道无法正常蠕动,食物堵塞,引发剧痛、呕吐,若不及时处理,极有可能导致肠坏死、穿孔,最终引发腹膜炎而死亡。

“清欢,怎么样?”李村长紧张地问。

苏清欢站起身,平静地说道:“食积,堵了肠子。若不疏通,神仙难救。”

“那……那可怎么办啊?”王婆子六神无主。

苏清欢打开随身携带的布包,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一排长短不一、闪着寒光的银针赫然出现。

“银针?”

“她还会针灸?”

“这玩意儿能治病?”

村民们看得目瞪口呆。在这个时代,针灸之术多掌握在少数走方郎中或大医馆的坐堂医生手中,一个乡下丫头拿出这东西,实在太过震撼。

苏清欢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诧,她取出一根最长的银针,在火把上燎烤消毒,随即对李庚和赵虎道:“按住他,别让他乱动!”

两人立刻上前,一人按住王二狗的肩膀,一人按住他的腿。

苏清欢深吸一口气,目光瞬间变得专注而锐利。她前世虽是西医急诊科医生,但出身于中医世家,耳濡目染之下,针灸推拿的功夫也学了个七七八八。此刻,她脑中迅速回忆起治疗肠梗阻的穴位——天枢、足三里、中脘、气海……

找准穴位,她捻动银针,毫不犹豫地刺入了王二狗腹部的天枢穴。手法精准,稳健,没有一丝颤抖。

“嗷——!”王二狗身体猛地一弓,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

“按紧了!”苏清欢低喝一声,手上动作不停,第二针、第三针……一根根银针准确无误地刺入相应的穴位。

整个院子安静得可怕,只剩下王二狗压抑的呻吟和众人紧张的呼吸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苏清欢那双纤细而稳定的手。月光与火光交织下,那冷静施针的少女,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神秘而威严的光环。

施针完毕,苏清欢开始捻转银针,同时伸出另一只手,以一种特殊的频率和力道,开始在王二狗的腹部进行按摩。她的手法时而轻柔,时而刚猛,掌心仿佛带着一股热力,隔着衣物透入腹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王二狗的惨叫声渐渐弱了下去,脸上的青紫色也开始慢慢消退。

就在众人以为他快不行了的时候,只听“咕噜噜”一阵异响,从王二狗的肚子里传了出来,声音响亮得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猛然爆发开来!

离得近的几个村民“嗷”的一声,捂着鼻子连连后退。

王二狗的身体一阵剧烈的抽搐,而后,紧绷的身体奇迹般地松弛了下来。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己经恢复了几分清明,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通了。”苏清欢收回手,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她依次拔下银针,用布巾仔细擦拭干净,收回包里。

王婆子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试探着叫了一声:“二狗?儿啊?”

王二狗虚弱地睁开眼,嘴唇动了动:“娘……我……我不疼了……”

“好了!真的好了!”王婆子喜极而泣,当即就要给苏清欢磕头,“神医!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活菩萨啊!”

苏清欢侧身避开,淡淡道:“先别急着谢。他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但肠胃大伤,接下来三天,只能喝米汤,一口干的都不能碰。三天后,再慢慢加些烂糊的粥水。若是再敢胡吃海塞,下一次,谁也救不了他。”

“听!我们听!一定听神医的!”王婆子捣蒜般地点头。

此刻,周围的村民看向苏清欢的眼神,己经彻底从敬畏变成了狂热的崇拜。

如果说,白天捕鱼,展现的是她“通天”的本事,那么现在,这手起针落、救人于危难的医术,则让她彻底“封神”!

在这个缺医少药、人命如草芥的年代,一个能救命的大夫,其分量远比一个能找到食物的人更重!

李村长走到苏清欢身边,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眼中满是感慨与欣慰,他压低声音道:“清欢,辛苦你了。今天这事……多亏了你。”

他心里清楚,苏清欢不仅救了王二狗一条命,更重要的是,她用这种最首接、最震撼的方式,为全村人上了一堂关于“规矩”的课。从今往后,她说的话,在上河村,恐怕比他这个村长还要管用。

苏清欢微微摇头:“李伯言重了。我只是不希望大家把好不容易得来的活路,变成死路。”

她看了一眼天色,对众人道:“天色不早了,都散了吧。记住我今天说的话,管好自己的嘴。明天一早,捕鱼队照旧出发。”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李庚立刻举着火把,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为她照亮回家的路。

人群自动为她分开一条道路,目光中充满了敬仰。

回到家,柳氏和苏小石都还没睡,正焦急地等着她。

“姐,你回来了!”苏小石扑了上来。

“没事了。”苏清欢摸了摸他的头,疲惫地坐到灶膛前的矮凳上。

柳氏端来一碗温水,担忧地看着她:“欢儿,你……”

“娘,我没事,就是有点累。”苏清欢喝了口水,感觉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今夜这一出,看似是救人,实则是立威。她必须让所有村民都明白,她不仅能带他们找到生路,更有能力制定和维护秩序。只有这样,在这个混乱的世道里,她和她的家人,才能真正安全。

院门外,送她回来的李庚并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阴影里,看着屋内昏黄灯光下那道纤弱却坚韧的身影,眼神复杂。这个女子,一次又一次地刷新着他的认知。她仿佛什么都懂,什么都会,身上藏着数不清的秘密。

她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悄然种下。

而苏清欢此刻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断龙口的鱼,总有捕完的一天。光靠捕鱼,不是长久之计。她必须尽快找到新的、可持续的出路。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村外那片连绵不绝、在此刻显得漆黑而神秘的大山。

那里面,或许才藏着真正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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