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阁楼的煤炉余温早散了，阿武裹着薄被，首到凌晨西点被冻醒时，手里还攥着那张沈青山的照片 —— 照片背面 “1943 年，青山与 08 号钥匙” 的字迹，在手电光下泛着旧纸的黄，和 307 号衣领上那枚铜钥匙的刻字 “防疫队 08”，像两根缠在一起的线，绕得他心口发紧。
按《夜班执勤守则》第 38 条，“凌晨 4 点需最后一次巡查停尸间”，阿武把照片塞进贴身口袋，摸了摸另一个口袋里的草药粉 —— 赵伯给的那半包，昨晚被他倒出一点包在手帕里，和 307 号衣领上的粉末比对过，味道、颜色一模一样。
走廊的灯坏了两盏，只剩应急灯的红光在地面投出长条阴影。阿武走到停尸间门口，刚掏出钥匙，就发现铁门的铜锁上有道新划痕 —— 不是之前的锈迹，像是有人用硬物撬过，锁芯还残留着一点淡绿色粉末，和草药粉的颜色差不离。
“谁会撬停尸间的锁？” 阿武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赵伯昨晚说的 “老周翻你枕头”，难道是老周？他赶紧打开门，冷气扑面而来，冰柜的 “嗡嗡” 声里，混着点细碎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翻动东西。
他举着手电筒扫过去，所有冰柜都关着，唯独 307 号的冰柜门，又开了道缝 —— 和昨晚一样，只是这次缝更大，能看见里面遗体的衣领，那枚铜钥匙的边角露在外面，比昨晚更亮，像是刚被人碰过，而且钥匙旁边的布料上，新沾了点黑色的煤渣，和集体宿舍煤炉里的煤渣一模一样。
“老周住集体宿舍，他有煤炉钥匙……” 阿武刚要伸手去碰钥匙，停尸间的应急灯突然闪了一下，红光里晃过个黑影 —— 他猛地回头，只见停尸间门口站着个人，手里攥着个铁皮盒，是老周。
“阿武？你咋在这儿？” 老周的声音发颤，眼神躲着阿武的手电光，“我…… 我来拿点东西，仓库的抹布用完了。”
阿武盯着老周的手 —— 他的指甲缝里，不仅有煤渣，还有点淡绿色粉末，和 307 号衣领、停尸间锁上的粉末都一样。“拿抹布需要撬停尸间的锁？” 阿武往前迈了一步，“你刚才在动 307 号的冰柜？”
老周的脸瞬间白了，往后退了两步：“我没有！你别乱讲！” 他说着，转身就往走廊跑，铁皮盒掉在地上，里面滚出个小玻璃瓶，装着黑色的液体，闻起来有股腥臭味，和上次 307 号遗体化妆时闻到的味道有点像。
阿武没追 —— 他更在意 307 号的钥匙。他弯腰捡起老周的铁皮盒，刚要打开，就听见身后传来赵伯的声音：“别碰他的东西，老周身上‘不干净’。”
赵伯手里端着个搪瓷缸，里面是热乎的小米粥，他把缸子递给阿武，目光扫过 307 号的冰柜门，伸手把缝关好：“昨晚跟你说过，别碰 307 号，你咋不听？”
“是老周撬的锁，他动了 307 号。” 阿武把老周的铁皮盒递过去，“他盒子里有瓶怪东西，还有粉末，跟 307 号衣领上的一样。”
赵伯没接铁皮盒，反而把阿武往停尸间外推：“别管老周，他活不了多久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你没忘了守则第 45 条吧？‘不可向同事透露执勤时的异常，避免 “被遗忘”’，老周现在就在犯忌，你别跟着掺和。”
“被遗忘？” 阿武想起之前赵伯说的 “老吴自动离职没人记得”，心里一紧，“老周会像老吴一样？”
赵伯没回答，只是把老周的铁皮盒踢到墙角：“粥快凉了，喝完去值班室记日志。对了，今天别在值班室待太晚，集体宿舍的煤炉我帮你添了煤，回去能暖和点。” 他说着，往 307 号冰柜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里有阿武看不懂的复杂 —— 像是担心，又像是警惕。
阿武接过搪瓷缸，热粥暖了胃，可心里更疑了。他回到值班室，刚翻开执勤日志，就想起昨晚放在仓库阁楼的那本赵伯的日记 —— 他赶紧锁好值班室的门，往阁楼跑，日记还在煤炉边的木箱上，只是昨晚没看清的残页，被风吹得展开了一角。
阿武把日记拿起来，那页被撕掉大半的纸，终于露出了完整的后半句：“307 号遗体衣领藏隔离室钥匙，草药粉能挡‘青斑’，若遇‘算盘声’，需立刻打开隔离室第一道门 —— 沈青山留”。
隔离室？！阿武的手顿住了 —— 他在殡仪馆待了快半个月，从没听说过有 “隔离室”，难道在地下？而且 “沈青山留” 西个字，说明这日记根本不是赵伯写的，是赵伯藏起来的沈青山日记！
他刚想把日记收起来，阁楼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一张旧报纸飘了进来，落在日记上 —— 报纸是 1960 年的，上面有篇小报道：“向阳殡仪服务站翻修，发现地下三层民国遗留建筑，暂封”。
地下三层！隔离室在地下三层！
阿武的心跳得飞快，刚要把报纸折起来，就听见楼下传来 “哗啦” 一声 —— 是集体宿舍的方向。他赶紧往楼下跑，只见老周的床铺空着，煤炉边的地上，散落着几页纸，上面画着和 307 号钥匙一样的符号，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他们要我拿 307 号的钥匙，不然就把我变成‘青斑人’”。
“他们是谁？” 阿武捡起纸，刚要追问，就听见停尸间方向传来 “嘀嗒” 声 —— 像是算盘珠子的声音，和赵伯上次提醒他 “别去看” 的声音一模一样。
他想起日记里的话：“若遇‘算盘声’，需立刻打开隔离室第一道门”。阿武攥紧手里的纸，又摸了摸贴身口袋里的沈青山照片和 307 号的铜钥匙 —— 隔离室、钥匙、沈青山，还有老周提到的 “他们”，这些线索终于串了起来，可他不知道，打开隔离室的门，等待他的是真相，还是更深的诡异。
走廊的应急灯又闪了，红光里，307 号停尸间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又开了道缝，像是在邀请他，又像是在警告他。阿武深吸一口气，把赵伯给的草药粉往口袋里塞了塞 —— 不管前面是什么，他都要查下去，不仅是为了父亲的医药费，更是为了弄清楚，这向阳殡仪服务站里，到底藏着多少关于沈青山和第 100 条守则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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