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在砂石路上颠簸，车轮碾过秋收后的玉米秆，“咔嚓” 声混着引擎的轰鸣，在晨雾里散得很远。阿武攥着膝盖上的净化鼎，鼎身余温还在，刚才树干上的红漆符号总在眼前晃 —— 那个 “3” 字像烧红的针，扎得他心口发紧，斗篷人说的 “寅时三刻破卵”，现在离寅时结束只剩半个时辰。
“前面有个村子，得停下来问问路。” 王局长踩下刹车，吉普车在一棵老槐树下停住，树身上也画着红漆符号，比刚才的更淡，像是刚画没多久，“红旗火葬场在邻市西北郊，我只去过一次，怕走岔路。”
沈若抱着鼎往车外探，鼻息动了动，眉头皱起来：“有疫气，很淡，但混着草药味 —— 是沈青山配的‘防疫汤’味，村里应该有知道内情的人。”
阿武推开车门，晨雾裹着股腥甜气扑面而来，不是殡仪馆的消毒水味，是疫源特有的腐腥。村口的石碾子旁，坐着个穿蓝布衫的老人，手里端着个豁口的粗瓷碗，碗里的褐色汤药己经凉了，他的袖口挽着，手臂上淡青色的斑痕很显眼 —— 和阿武最初浮现的青斑一模一样，是轻度疫感染的症状。
“大爷，您知道红旗火葬场怎么走吗？” 阿武慢慢走过去，怀里的鼎突然泛出微光，手臂的青斑轻轻震颤，是血脉在预警，老人身上的疫气没到危险程度。
老人抬头，眼里带着慌：“你们是…… 防疫局的？快别去！昨天后晌，来了群穿黑斗篷的人，把火葬场围了，还往井里倒黑水水，喝了水的人都长你这样的斑！” 他指了指阿武的手臂，又指了指村里，“我家老婆子今早起来，嘴都歪了，说胡话要去‘黑卵那’，是被那黑水水迷了心！”
赵伯赶紧从布包里掏出驱疫粉，倒出一点在老人的碗里，褐色汤药瞬间变成淡绿色：“大爷，您先喝了这个，能压斑。我们是来封黑卵的，您知道那伙人往火葬场哪个方向去了吗？”
老人接过碗，一饮而尽，抹了把嘴：“往北边的老窑区走，火葬场后墙有个破洞，他们就是从那钻进去的。对了，场里有个老吴头，是看大门的，在那干了二十年，说不定还在里面，你们能救救他不？”
阿武心里一动，“老吴头”—— 和集体宿舍老吴的姓氏一样，说不定是同一家族的，能知道些沈青山的旧事。“我们会救他的，您赶紧让村里人别喝井水，用灶火煮开水喝，能消毒。”
刚要回车，村里突然传来女人的哭喊：“娃他爹！你别去！那是鬼迷心窍！” 阿武循声跑过去，看见个穿补丁衣裳的男人，眼睛泛着灰，手臂青斑己经发黑，正往村外跑，嘴里喃喃着：“卵要破了…… 去送血……”
“是中度感染，快拦着他！” 沈若追过来，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护鼎鸟羽毛，往男人眼前晃，“看着羽毛，想想娃！别被疫气迷了！” 护鼎鸟羽毛泛着淡金光，男人晃了晃，脚步慢了些，眼里的灰淡了点。
阿武趁机冲过去，攥住他的手腕，鼎光顺着掌心传到男人身上 ——“嗡” 的一声，男人手臂的青斑慢慢变淡，眼神也清明了：“我…… 我刚才像做梦，看见个黑卵，里面有人喊我送血……”
王局长掏出个小瓶，里面是阿武之前激活的血清稀释液：“这是解药，给他喝半瓶，剩下的给村里的感染者分了。我们得赶紧去火葬场，再晚假卵就真破了！”
吉普车往老窑区开，路上的红漆符号越来越密，有的符号旁边还画着小箭头，像是在给疫教的人指路。沈若抱着鼎，鼎身微光忽明忽暗：“鼎在预警，前面的疫气很重，应该快到火葬场了。阿武，你把三钥攥在手里，等下遇到疫影，用钥匙划掌心，血能让鼎光更强。”
阿武点点头，指尖捏住三枚铜钥，钥齿硌得掌心发疼。转过一道山梁，红旗火葬场的轮廓终于出现 —— 灰砖红瓦，大门上的 “红旗” 二字掉了半边，场墙外的野草长得比人高，后墙果然有个破洞，洞口飘出缕黑色的烟，带着股焦糊味，是疫源燃烧的味道。
“停车，步行过去，别惊动里面的人。” 王局长把枪上膛，防疫队的队员也跟着下车，手里拿着喷雾器，里面装着驱疫粉稀释液，“阿武，你和沈若走中间，我和队员走前面，赵伯殿后，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
刚靠近破洞，就听见里面传来 “咕噜、咕噜” 的声音，和地下三层疫王卵的声音一模一样！阿武的手臂突然发烫，青斑变成了淡红色 —— 是重度预警，假卵己经开始松动，疫气快泄露了。
“里面有人！” 赵伯指着破洞，里面晃过个黑影，手里拿着个玻璃管，是疫教的人！那人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突然往洞外扔了个东西 —— 是个点燃的油纸包，落地瞬间炸开，黑色粉末漫天飞，是 “疫影粉”，遇风就能变成疫影！
“快用鼎光！” 沈若把鼎往阿武怀里推，阿武赶紧攥紧三钥，掌心血珠滴在鼎上 ——“嗡” 的一声，鼎身金光暴涨，黑色粉末碰到金光，瞬间变成白烟，散得无影无踪。
洞里的黑影骂了句，转身就跑，阿武趁机钻进去，火葬场的院子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玻璃管碎片，还有几件黑斗篷，斗篷上的铁牌和之前斗篷人的一样，刻着 “邻市国营火葬场”。
“老吴头！您在吗？” 阿武喊着，突然听见仓库方向传来 “咚” 的一声，像是有人在砸门。跑过去一看，仓库门被铁链锁着，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救…… 救命…… 我是老吴头……”
赵伯掏出撬棍，几下就把铁链撬开，门 “吱呀” 开了，里面蜷缩着个白发老人，手里攥着个旧账本，账本封面上写着 “吴记?1963-1983”，和老吴的执勤本字体很像。“你们是…… 阿武？老吴跟我提过你，说你在向阳殡仪馆上班。” 老吴头咳嗽着，指着账本，“这里记着火葬场的暗道，能通到地下分坛，假卵就藏在分坛的石台上，周教授的人己经下去了！”
阿武赶紧翻开账本，里面画着简易地图：仓库墙角有个暗门，通往地下分坛，分坛里有三道石门，只有用三钥同时开锁，才能到假卵所在的核心区。“暗道在哪？”
老吴头指了指仓库角落的粮囤：“粮囤后面有个机关，按一下砖缝里的木楔，暗门就开了。不过你们要小心，暗道里有‘疫毒陷阱’，是沈青山当年设的，踩错砖就会喷疫气！”
刚要去开暗门，鼎突然发出 “咚、咚” 的鸣响，比之前更急，鼎身浮现出几行字：“假卵己裂，疫气外泄，需在辰时前封印，否则真卵将醒！” 辰时就是七点，现在离辰时只剩一刻钟！
阿武心里一紧，攥紧三钥：“太奶奶，赵伯，我们走暗道，王局长，您带队员守在上面，别让疫教的人跑了！”
粮囤后的暗门缓缓打开，里面漆黑一片，只有鼎光泛着的金光能照到前方两步远。阿武走在最前面，鼎光在前面引路，暗道里的砖缝泛着淡青微光，是安全砖的标记。刚走了十几步，就听见前面传来周教授的声音：“别躲了，我知道你们来了！假卵己经裂了，你们就算来了，也只能看着真卵孵化！”
阿武握紧手里的鼎，手臂的青斑变成了深红色，血脉在沸腾 —— 辰时快到了，他必须在假卵完全破裂前，用三钥和鼎光，把它重新封印。暗道尽头的石门己经开了道缝，里面的 “咕噜” 声越来越响，疫气也越来越浓，一场新的对决，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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