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在国道上颠簸时，夜色己经漫过了两侧的稻田。1983 年的国道没有路灯，车头灯只能照出前方十米的路，车轮碾过碎石子的 “咯噔” 声，混着风灌进车窗的 “呜呜” 声，在车厢里织出层紧绷的氛围。阿武靠在副驾座上，手里攥着沈青山的日志，手电筒的光落在纸页上，“邻市西配楼 302，原防疫隔离室，地下通分坛卵台” 的便签被他摸得发皱。
“老吴当年总说，邻市的殡仪馆比咱这邪乎，没想到是真的。” 赵伯坐在后排，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旧算盘，算盘珠泛着包浆，是老吴失踪前常带在身上的，“他以前总跟我算‘夜班天数’，说‘99 天是道坎’，现在才知道，他早察觉不对了。” 说着，他拨了下算盘，“噼啪” 声在夜里格外清晰，像在呼应远处不知名的动静。
王局长握着方向盘，时不时看眼后视镜 —— 邻市防疫队的车跟在后面，车灯像两团微弱的萤火。他刚用对讲机和邻市的李队长联系过，对方说 “殡仪馆大门没锁，停尸间的灯亮着，却没人应门”，语气里满是慌意：“李队长说，他们的人不敢进西配楼，昨天去探查时，听见里面有‘哗啦’的纱响，还看见窗缝漏黑絮。”
车驶进邻市城区时，己经是夜里十点。国营殡仪馆坐落在城郊的坡上，院墙塌了大半，墙头的野草在风里晃，像无数只伸着的手。停尸间的灯果然亮着，昏黄的光从窗户透出来，却没半点人声，连冰柜的 “嗡鸣” 都听不见 —— 反常的安静，比任何诡异声响都让人发毛。
“分两队走。” 王局长压低声音，从腰间掏出配枪（枪身刻着 “1965 年产”，是国营防疫局的老装备），“李队长带两个人守大门，防止疫影跑出来；我们三个去西配楼 302，阿武你走中间，鼎和钥匙都贴身放，赵伯你跟在后面，撒驱疫粉的手别抖。”
阿武点点头，将净化鼎抱在怀里，鼎身泛着淡青光，刚好护住心口。他摸了摸左臂的青斑，斑痕己经开始发烫，淡蓝色慢慢转成浅红 —— 离 302 仓库越近，血脉的预警越明显，地下的疫王卵，正在 “吸能期” 里躁动。
西配楼在殡仪馆的最西边，墙皮剥落得露出里面的黄土，302 仓库的门虚掩着，门环上缠着几缕黑纱，像蜘蛛吐的丝。阿武用手电筒照向门缝，里面黑漆漆的，能看见地上散落的木箱，箱盖都开着，像是被人翻过。
“小心纱线。” 赵伯掏出驱疫粉，往门缝里撒了一把，淡绿色粉末飘进去的瞬间，传来 “滋啦” 的轻响，黑纱蜷成了团灰，“是活疫纱，跟西北分坛的一样，沾到就缠人。”
王局长推开门，率先走进去。仓库里弥漫着股腐腥混着霉味的气息，手电筒的光扫过处，能看见墙上贴着的旧标语 ——“防疫为民，守土有责”，是 1943 年的字迹，和向阳殡仪馆总坛的标语一模一样。地上的木箱里装着些旧防疫服，衣料己经烂了，领口处却缠着黑纱，像是被特意系上去的。
“看这里！” 阿武突然指向墙角，那里有块地砖比别的略高，砖缝里露出点淡蓝色的光 —— 是沈家血脉能看见的 “卵气光”！他蹲下来，指尖碰了碰地砖，砖面冰凉，比 307 号冰柜的温度还低，“地下通道的入口，就在这下面！”
赵伯赶紧掏出撬棍，插进砖缝里。阿武和王局长帮忙往上抬，地砖 “轰隆” 一声被撬开，一股寒气混着 “咕噜” 声涌上来，比向阳殡仪馆总坛的卵声更响，更急促 —— 邻市的疫王卵，吸能期己经到了关键时刻！
通道口只有半人高，阿武抱着鼎，率先钻进去。里面的通道比想象中宽，能容两个人并排走，墙壁上渗着水珠，滑溜溜的，还挂着些半融的黑纱，像冻住的蛛网。他的青斑越来越烫，浅红慢慢转成深红，鼎身的青光也亮了几分，在前面扫出一片安全区：“卵就在前面，气息比总坛的还强，吸能期肯定快结束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走了约莫五十步，通道突然拐了个弯，前方出现一道铁门，门上刻着个黑色的卵图案，和向阳总坛的图案一样，只是图案周围多了圈纱纹 —— 是 “织疫阵” 的简化版！门把手上缠着厚厚的黑纱，纱里裹着个东西，阿武用鼎光扫过，发现是个旧算盘，算盘珠上刻着个 “吴” 字 —— 是老吴的算盘！
“老吴肯定来过这！” 赵伯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伸手去解算盘，手指刚碰到黑纱，纱线突然活了过来，缠上他的手腕，往袖子里钻，“不好！是缠魂纱！”
阿武赶紧将鼎光调亮，指尖血珠滴在黑纱上 —— 金光裹着暖意，“滋啦” 一声，纱线化了灰，老吴的算盘掉在地上，算盘珠散了两颗，滚到铁门底下。沈若的话突然在他脑子里响：“吸能期的纱线，会缠着死者的遗物，引活人靠近……”
王局长捡起算盘，发现珠缝里卡着张纸条，是老吴的字迹，写得歪歪扭扭：“卵台在铁门后，有疫影守着，吸能期结束前，用晨光照卵，能破吸能 ——” 后面的字被血渍糊了，看不清。
“晨光……” 阿武抬头看了眼通道口的方向，外面的天还是黑的，离天亮还有西个小时，“吸能期结束前，必须找到卵台，等晨光来！”
他走到铁门前，掏出三枚铜钥 —— 门上没有锁孔，只有三个淡黑色的凹槽，刚好对应钥匙的纹路。阿武深吸一口气，将殡仪馆钥、药房钥、档案钥分别嵌进去，指尖血珠滴在钥齿上 ——“咔嗒” 三声，钥齿完全没入凹槽，铁门开始震动，后面传来 “哗啦” 的纱响，还有疫影的 “嘶嘶” 声。
“准备好驱疫粉！” 王局长举着枪，对准铁门后的黑暗，“里面的疫影，肯定比咱们之前遇到的还厉害！”
铁门缓缓向内打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疫气涌出来，裹着无数黑纱，像条黑色的河。阿武赶紧将鼎举在身前，青光暴涨，挡住了疫气的冲击。他看见铁门后的石室里，中央的石台上放着枚黑卵，卵身缠着厚厚的黑纱，“咕噜” 声就是从卵里传出来的，卵的周围，站着三道淡黑色的影子 —— 是邻市失踪的三个夜班员，他们的身体被疫影操控，眼睛泛着灰光，首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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