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驶离东北国营火葬场时，雪又开始下了。车窗外的白桦林裹着白霜，像一排沉默的哨兵，车轮碾过积雪的 “咯吱” 声，混着父亲偶尔的咳嗽，在车厢里织出层淡淡的暖意 —— 沈若用护鼎鸟羽煮了姜茶，搪瓷缸子在众人手里传着，烫得指尖发红，却驱散了寒脉里带来的刺骨凉气。
“伤口还疼吗？” 阿武坐在父亲身边，看着父亲胳膊上重新包扎的纱布，纱布边缘还沾着点淡金色的鸟羽灰 —— 这是沈若特意加的，说能防残留的寒疫气渗进去。父亲的脸色比在主坛时好了些，却还是泛着浅白，他摇了摇头，把搪瓷缸子递回给阿武：“不疼了，就是双脉有点虚，刚才渡气给你时，没控制好量。”
沈若坐在副驾，手里翻着沈青山的日志，指尖停在一页被黑液染过的残页上 —— 这是刚才在主坛冰壁旁捡到的，应该是周教授撞裂冰壁时掉出来的，残页上只剩半行字：“疫源池在寒脉下三千米，需‘双脉鼎光 + 寒髓石’开道，池底有……” 后面的字迹被冻住的黑液糊了，只能看见个模糊的 “王” 字。
“‘寒髓石’是什么？” 王局长握着方向盘，眼角的余光扫过后视镜 —— 后面跟着的防疫队车还在，车斗里装着从主坛带出来的冰样，要送回实验室检测。他之前联系过东北防疫队，对方说 “寒脉附近的老矿工里，有人听过‘寒髓石’，说是藏在冻土层里的蓝石头，能吸寒气”。
赵伯坐在后排，正用碎布擦着老吴的算盘，算盘少了两颗下珠，他就用寒脉里捡的小冰粒暂时顶着，拨弄时发出 “沙沙” 的响：“老吴当年跟我聊过东北的寒脉，说‘冻土层里有能镇疫的石头，比驱疫粉管用’，说不定就是这寒髓石。他还留了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块蓝石头，说是 1978 年去东北探亲时捡的，现在还在我宿舍的木箱里。”
阿武心里一动，摸了摸怀里的净化鼎 —— 鼎身还泛着淡淡的金蓝光，是刚才父子双脉共鸣留下的余温。他突然想起在主坛时，鼎底压雷管的瞬间，鼎光曾映出冰壁里的一道蓝影，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那说不定就是寒髓石的气息！“我在主坛时，鼎光映过冰壁里的蓝影，说不定寒髓石就藏在那片冰壁后面，只是周教授没找到，才逃进疫源池的。”
“三个月时间，够咱们找寒髓石了。” 王局长看了眼怀表，指针指向上午十点，离回到向阳殡仪馆还有两天车程，“我己经让防疫队的人去查老矿工的线索，邻市那边也发了电报，让他们盯着分坛卵的动静，一旦有‘咕噜’声变响，就立刻通知咱们。”
车驶到一个国道边的供销社时，王局长停了车，想进去买些干粮 —— 车厢里的白面馒头只剩两个了，还是出发前食堂蒸的。赵伯跟着他下车，刚推开供销社的门，就听见里面有人在聊 “东北火葬场的怪事”：“听说昨天半夜，火葬场那边的雪都变成黑的了，还刮怪风，吹得树都弯了！”
“是寒疫气散出来了。” 沈若皱了皱眉，她的鼎守者血脉对疫气最敏感，刚才在车里就觉得胸口发闷，“主坛卵虽然封了，但寒脉里还有残留的疫气，得尽快处理，不然会顺着国道飘到附近的村子里。”
阿武突然按住左臂 —— 双脉印记突然发烫，金纹和青斑缠在一起，指向供销社的后墙。他赶紧跟着感觉往后走，后墙堆着些过冬的白菜，白菜叶上竟沾着点淡黑色的细纱，和主坛卵上的黑纱一模一样！“这里有疫气！” 他掏出驱疫粉，往白菜堆上撒了一把，淡绿色粉末落在黑纱上，“滋啦” 一声冒起白烟，黑纱瞬间化了。
供销社的老板听见动静，跑过来看，脸色瞬间白了：“这…… 这是什么东西？昨天晚上有个穿黑斗篷的人来买过面包，他身上就掉过这种黑毛毛！”
“是周教授！” 王局长掏出周教授的画像 —— 这是之前防疫局画的通缉图，老板看了一眼，赶紧点头：“对！就是他！他买面包时，胳膊上还缠着黑布，说话声音像冻住了似的，怪吓人的！”
众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 周教授竟然比他们先离开寒脉，还往向阳殡仪馆的方向走了！阿武的双脉烫得更厉害了，鼎身的金蓝光突然亮了亮，像是在预警。沈若赶紧翻日志，残页上的 “王” 字在鼎光下慢慢显清晰，旁边还露出个 “卵” 字 ——“池底有王卵”！
“他要去总坛！” 父亲突然坐首了身体，双脉的虚弱感似乎被危机感压了下去，“总坛卵虽然暂时稳定，但周教授有寒疫气，要是他用疫源池的线索引总坛卵异动，咱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王局长赶紧回到车上，发动引擎：“不歇了，首接赶路！争取明天天黑前回到向阳殡仪馆！” 吉普车的轮胎在雪地上打了个滑，猛地往前冲，后面的防疫队车也跟着加速，车灯在雪雾里划出两道亮线。
阿武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白桦林，手里攥着那半张线索残页。残页上的 “王卵” 两个字像块石头，压在他心里 —— 周教授说 “下次见面带你们见真正的疫王”，难道疫源池底的 “王卵”，才是疫教真正的目标？
父亲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指尖的双脉暖意传过来，和阿武的双脉缠在一起：“别慌，沈家守护了这么多年，不是白守的。咱们有双脉，有鼎，还有这么多人，就算周教授去了总坛，也别想动卵分毫。”
沈若将姜茶重新热了热，递到阿武手里：“日志里还写着‘王卵需三卵气养，缺一不可’，现在主坛卵被封，分坛卵休眠，总坛卵稳定，就算周教授找到疫源池，也激活不了王卵。咱们现在最该做的，是找到寒髓石，等三个月后，首接去疫源池封了它。”
赵伯拨弄着算盘，“沙沙” 的响声里，突然冒出个清脆的 “噼啪”—— 是那颗暂时顶着的冰粒化了，露出下面沾着的点蓝影，“你们看！这冰粒里裹着点蓝石头末！是从寒脉带出来的！说不定能顺着这粉末，找到寒髓石的位置！”
阿武凑过去看，算盘珠上的蓝末在鼎光下泛着淡光，和之前在主坛冰壁里看到的蓝影一模一样。他突然觉得，那压在心里的石头轻了些 —— 虽然周教授在逃，疫源池的威胁还在，但他们手里有线索，有伙伴，有父子间紧紧缠在一起的双脉，就算前路再难，也能一步步走下去。
吉普车在雪路上疾驰，姜茶的暖意、鼎的余温、双脉的共振，在车厢里织成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外面的寒风，也挡住了未知的恐惧。阿武看着怀里的日志残页，心里默默想着：等回到向阳殡仪馆，一定要找到老吴留下的寒髓石，一定要在三个月内准备好，一定要彻底封了疫源池，不让疫教再有机可乘。
雪还在下，却没之前那么冷了。远处的天际慢慢透出点淡金，是快要破云的太阳 —— 就像他们现在的处境，虽然还有阴影，却己经能看见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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