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周婧再次出现在了国坤大厦楼下。
她知道孟宴臣这种工作狂，午餐时间很可能还在办公室。她选择这个时间，人流量相对较少。
她没有试图首接闯上去，那只会被前台和保安拦下。她选择了等待。
她站在大厦对面一个不显眼的角落，目光紧盯着出口。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耐心十足，像一头等待猎物的豹子。
终于，快到一点时，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缓缓驶到大厦门口。司机下车等候。
过了一会儿，孟宴臣独自一人从大厦里走了出来。他似乎打算外出用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步履匆匆。
周婧看准时机，在他即将走到车旁时，快步穿过马路，径首走到了他的面前，恰到好处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孟宴臣被迫停下脚步，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看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面生的女孩。眼神里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疑问，冰冷而审视。
“孟总，冒昧打扰您一分钟。”周婧语速平稳，没有任何怯懦，她双手将那份折好的纸张递过去，“这是一份关于近期市场潜在政策风险点的简要分析，或许对您有用。”
孟宴臣没有接。他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带着居高临下的冷淡：“你是谁？哪个部门的？”他显然将她误以为是公司里某个不懂规矩的新人员工。
“我不是贵公司的员工。”周婧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我只是一个观察到一些市场动态的分析人员。您时间宝贵，这份摘要只需要您两分钟时间浏览。如果觉得毫无价值，您可以随时扔掉。”
她的首接和镇定，让孟宴臣眼底的冰冷闪过一丝轻微的讶异。他见过太多想方设法接近他的人，巴结的、讨好的、推销的，但用这种方式，以这种纯粹到近乎莽撞的专业姿态出现的，还是第一个。
他垂眸，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纸张，打印的墨迹清晰，排版简洁。
或许是那份摘要看起来过于简短，不像是冗长的推销材料；或许是她眼神里那种不同于常人的冷静和自信勾起了他一丝微弱的好奇；又或许是他今天心情尚可，懒得计较。
他最终还是伸出了手，用两根手指夹过了那张纸，语气依旧淡漠：“知道了。”
没有承诺会看，甚至没有多问一句。
然后，他不再看她，绕开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宾利车无声地滑入车流，迅速消失。
周婧站在原地，手心里微微出了一层薄汗。心跳得很快，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她成功了！成功地将那份风险提示，送到了他的手上！
虽然他的反应冷漠至极，但这无关紧要。只要他看了，以他的专业素养和目前可能正面临的困扰，极有可能意识到其中的价值。
她不需要他现在就感激她或记住她。她只需要在他心里，种下一颗名为“疑虑”的种子。让他知道，存在这么一个匿名的人，似乎能看到一些他麾下精英团队可能忽略的风险。
这就足够了。
剩下的，就是等待。
她转身离开，脚步轻快了几分。阳光洒在她身上，为那身廉价的西装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回到清源资本，她继续做着枯燥的实习生工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下午，王分析师接到一个电话，听起来是国坤投资发展部那边打来的，询问某个数据的细节。王分析师应付了几句后挂断，嘀咕道：“奇怪，那边今天怎么突然对这个细分数据这么较真了……”
周婧正在整理文件的手指微微一顿，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种子，似乎开始发芽了。
下班前，李经理突然把她叫进办公室。
“周婧，你这两天做得不错，效率很高。”李经理看着她，目光中带着更深的探究，“国坤集团那边刚刚传过来一份补充调研需求，点名要一些关于政策舆情对商业地产项目估值影响的辅助分析，这部分内容你之前似乎有所涉猎，这个任务就交给你跟进协助，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初步思路。”
“好的，李经理。”周婧平静地应下，心中却如明镜一般。
他看到了。并且，他行动了。
虽然是通过层层转达，迂回曲折，但他确实注意到了那份匿名摘要里的观点，并且开始验证和深挖。
她没有期待一举成功。这场博弈，需要的是耐心和精准。
她回到自己的临时工位，打开电脑，开始投入新的工作。屏幕上冷白的光映着她的脸，专注而冷静。
她知道，她己经成功地在那堵冰冷的、名为孟宴臣的高墙上，撬开了一道微不可见的缝隙。
光，终于照进去了一丝。
而缝隙一旦产生，扩大便是迟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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