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老宅厨房的窗棂，在空气中切割出明亮的光柱。煎蛋的滋啦声、小米粥咕嘟的冒泡声，混合着院子里清脆的鸟鸣，构成了一幅再寻常不过的温馨家居图景。
凌霜华系着围裙，正在灶台前忙碌。她的动作看起来和往常一样从容，甚至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但若有人近距离观察，会发现她眼底沉淀着一夜未眠的青黑，以及一种极度疲惫后反而异常清醒的锐光。
（内心独白） “新的一天，新的战场。演员请就位。”
幽阙从楼上下来，己经换上了一身舒适的居家服，脸上依旧覆着轻纱。她走到餐桌前，乖巧地帮忙摆放碗筷。
“妈，早。”她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柔软。
“早，小阙。快坐下，粥刚好。”凌霜华端着煎蛋转身，脸上是无可挑剔的慈爱笑容，“昨晚睡得好吗？头还疼不疼？”
“好多了，谢谢妈关心。”幽阙坐下，姿态优雅地铺好餐巾。
凌霜华将煎蛋放在她面前，状似随意地闲聊：“那就好。你小时候啊，一旦头疼就非要吃我做的糖心煎蛋，说吃了头就不疼了，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歪理。”她笑着摇头，眼神却像最精密的雷达，锁定着幽阙的每一丝反应。
幽阙拿起筷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轻笑：“是啊，小时候不懂事，就觉得妈妈做的什么都好。”她夹起煎蛋，动作流畅自然。
（内心独白） “完美……太完美了。真正的幽阙最讨厌溏心蛋，她说像没熟一样恶心。这个bug，她没打补丁！”
凌霜华的心又冷了一分，但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暖。
“来，尝尝这个酱菜，你王阿姨自己腌的，爽口。”凌霜华将一小碟拌着些许百合碎的酱菜推到幽阙面前。这是她早上特意准备的，真幽阙对百合花粉和汁液都严重过敏。
幽阙的目光在酱菜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一丝一毫过敏者应有的警惕。她甚至还用筷子夹起一点，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嗯，很好吃，很清爽。”她评价道，语气真诚。
凌霜华感觉自己握着勺子的指关节有些发白。她强迫自己喝了一口粥，滚烫的粥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痛，却远不及心中的冰冷。
凌霜华起身，去厨房端来一壶刚泡好的红茶。这是幽阙以前最喜欢的早餐饮品。
“给你，你最喜欢的锡兰红茶，加了点牛奶，按你以前的习惯。”她将茶杯放在幽阙手边。
“谢谢妈。”幽阙端起茶杯，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伸向桌上的银质小勺——正是昨晚凌霜华发现的那个，柄上“Q”字母磨损在左侧的旧茶匙。
凌霜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幽阙用左手拿起茶匙，极其自然地在红茶中顺时针搅拌了三圈。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这个习惯己经刻入了骨髓。
（内心独白，炸裂感） “实锤了！她就是个左撇子！她不是我的幽阙！！”
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像海啸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凌霜华吞噬。她猛地低下头，假装被粥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借此掩盖瞬间泛红的眼圈和几乎失控的表情。
“妈！您没事吧？”幽阙立刻放下茶杯，关切地递过纸巾。
凌霜华接过纸巾，捂住口鼻，肩膀微微耸动，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呼吸。再抬头时，她眼里只有被呛出的生理性泪水，脸上是无奈的笑：“没事，没事，人老了，喝粥都着急。”
早餐在一种看似和谐，实则暗流涌动的气氛中接近尾声。
凌霜华放下碗筷，用纸巾擦了擦嘴角，仿佛不经意地提起：“哦对了，小阙，你昨天不是说要找以前高中同学的联系方式，整理同学录吗？我昨天收拾书房，好像看到一个旧U盘，标签上写着‘毕业留念’，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东西。吃完饭我去书房帮你找找？”
这是一个完美的借口。进入书房，使用电脑，联系外界，而不引起怀疑。
幽阙擦拭着嘴角（面纱下），闻言眼神微微一闪，随即笑道：“好啊，麻烦妈了。不过也不急，您慢慢找。”
早餐后，凌霜华径首走进了书房。这是她的绝对领域，靠墙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晦涩难懂的鉴定学、痕迹学、古籍修复类书籍，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上，摆放着电脑、显微镜、以及各种精巧的修复工具。
她反锁了房门。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她靠在门板上，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刚刚逃离了一个遍布荆棘的舞台。
她没有立刻去开电脑，而是先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警惕地观察了一下院子内外。没有异常。
然后，她坐到书桌前，打开了那台有些年头的台式电脑。主机运行的嗡嗡声，在此刻听起来无比安心。
她登录了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加密通讯软件。界面古朴，甚至有些过时。她的联系人列表寥寥无几，其中一个灰色的头像，备注名是——【废柴桑尼】。
她点开对话框，犹豫了一下，敲下一行字：
“雪鸮归巢。有料，需验货。”
这是他们当年的暗号。“雪鸮”是她的代号，“有料”代表有发现，“验货”代表需要技术支持和分析。
等待回复的时间仿佛格外漫长。每一秒，凌霜华都感觉幽阙可能就在门外。
几分钟后，对话框弹出了回复。
“！！！卧槽！老大？！您老人家终于想起密码了？我还以为您金盆洗手去环游世界了呢！（表情：震惊到裂开）”
凌霜华几乎能透过屏幕看到那个顶着鸡窝头、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黑客那张夸张的脸。
她快速打字：
“少贫。东西怎么给你？绝对机密，线下不安全。”
桑尼：
“懂！老规矩，‘蜂鸟’传输，加密协议用‘混沌’系列。您把文件打包，生成二维码，对准您书桌右边第二个书架，从上往下数第三排，那本厚厚的《永乐大典》仿本（假的，我知道）书脊上的那个小黑点扫一下。我这边就能接收到。”
凌霜华：“……你什么时候在我书房装了东西？”
桑尼：“（表情：害羞挠头）嘿嘿，当年不是怕您老人家出意外嘛，留个后门，贴心吧？”
凌霜华：“……回头再跟你算账。”
她立刻行动，用手机将那张鳞片卡片的正反两面在不同光线下拍摄了十几张高清照片，又用便签简要记录了发现过程、幽阙的异常（左撇子、胎记消失、不怕狗、百合不过敏），将所有文件加密打包，生成了一个复杂的动态二维码。
她走到书架前，找到那本《永乐大典》仿本，书脊上果然有一个几乎与皮质颜色融为一体的微型传感器。她将手机屏幕对准它。
一道无形的光扫过二维码。
手机屏幕上显示——“传输成功”。
几乎同时，桑尼的消息再次弹出：
“收到！哇靠！这图……有点邪门啊！这鳞片结构不像是己知的任何生物或人造材料，数据库里零匹配！老大，您这是捅了什么异次元马蜂窝了？（表情：瑟瑟发抖）”
凌霜华：“能追踪来源吗？或者分析出它的用途？”
桑尼：“我试试看，但这玩意儿的科技树明显点歪了，需要点时间。对了，老大，您说的这个‘女儿’，她现在是不是超级有名那个‘谪仙’幽阙？”
凌霜华：“是。”
桑尼：“……（发来一串长达十行的‘！！！！！！’）老大！稳住！别打草惊蛇！我立刻去查她爆红前后的所有资金流向、接触过的人！给我24小时！”
结束了与桑尼的通话，凌霜华仔细清除了电脑的所有使用痕迹。她刚关上电脑，准备离开书房。
“叩叩叩——”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凌霜华浑身一僵。
门外传来幽阙温柔的声音：“妈，您找到U盘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她什么时候来的？她在外面站了多久？
凌霜华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回温和的表情，一边开门一边扬了扬手里一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旧U盘：“找到了，还真是这个。喏，给你。”
幽阙接过U盘，目光却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书房内部，尤其在还在微微发热的电脑主机上停留了一瞬。
“谢谢妈。”她甜甜一笑，眼神清澈见底，“那我不打扰您了。”
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凌霜华靠在门框上，感觉后背再次被冷汗浸湿。
（内心独白） “她起疑了。不，或许她一首都在怀疑。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游戏，而我，绝对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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