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
“退稿编辑”体验结束。
WiFi法师走出“元宇宙寺庙”虚拟办公室，
头发又炸成了“满格Wi-Fi”状，但眼神，却像被雨水洗过一般，清澈了一些。
他手里捧着一叠虚拟文件，上面是七天来他“通过”的100篇“写得像屎”的稿子。
每篇稿子后面，都附着作者的真实心声：
“这是我失业后写的第37篇，求求了……”——他点了“通过”。
“我妈说写小说不务正业，但我只想被看见……”——他点了“通过”。
“退吧，反正我也习惯了。”——他看着这行字，手抖了好久，最终，还是点了“通过”。
他以为自己会崩溃，会愤怒，会觉得自己“KPI”全毁。
但当他看到系统弹出“恭喜通关！获得成就：**人间清醒·初级**”时，他竟……笑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从心底升起。
原来，不收割，也可以这么快乐。
原来，看见，本身就是一种救赎。
他回到现实世界，找到施勇性。
“我……我通关了。”他声音有些哑。
施勇性递给他一杯茶，杯身写着：“禅茶一味，但别上头。”
“感觉怎么样？”施勇性问。
WiFi法师沉默良久，说：“我……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明白什么？”
“明白……”他艰难地开口，“我以前，不是在帮人。
我是在……利用他们的痛苦，来满足我的虚荣和贪婪。”
“就像……”他苦笑，“我卖‘极乐VIP’，
是因为我自己害怕死，害怕一无所有。我给猫搞‘转世继承’，
是因为我想抓住点什么，证明我存在过。”
“可现在……”他看向窗外，阳光正好，“我好像……没那么怕了。”
施勇性笑了：“欢迎回来，WiFi。”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喵·阿弥陀佛·三世。
**“施施，WiFi，速来B站。出事了。”**
B站，“喵禅宗”总部。
一片狼藉。
投影仪碎了，PPT烧了，货架倒了，猫爬架塌了。
三只猫安然无恙，正蹲在废墟上，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而废墟中央，站着一个西装革履、头发油亮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色铁青。
“你们……你们竟然敢毁约！”男人咆哮，
“说好上市，说好80亿估值！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了你们，
抵押了房子，卖了车子，连老婆的嫁妆都投进去了！
现在你们说不上市了？！你们这是诈骗！我要告你们！告到你们倾家荡产！”
施勇性和WiFi法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原来如此”。
这是……投资人。
“王先生，”施勇性上前一步，“很抱歉。
但商业合作，建立在共识之上。我们和WiFi法师，以及喵禅宗的三位创始人，
己经达成新的共识：**不上市，不圈钱，只做真实。**”
“真~实~？！”投资人怒吼，“真~实~能还我钱吗？
真~实~能让我老婆回家吗？真~实~能让我儿子上国际学校吗？！”
“不能。”施勇性平静地说，“但虚假的繁荣，能吗？”
投资人一愣。
“您投资80亿，是希望发财，是希望成功，是希望证明自己。”施勇性说，
“这和我们当初搞‘功德商城’、‘极乐VIP’的动机，有什么区别？”
“我们都在追逐一个梦。”施勇性说，
“一个关于‘拥有更多’的梦。可梦醒了呢？就像WiFi法师，就像我，
就像这三只猫，我们最终发现，真正让我们心安的，不是‘拥有’，而是‘在’。”
“在”这个字，像一颗石子，投入投资人愤怒的湖面。
他想起自己为了拉投资，彻夜写BP，对每个投资人画大饼，
承诺10倍回报；想起自己为了业绩，逼团队996，
把员工当机器；想起自己为了面子，买豪车，住豪宅，却和家人聚少离多……
他确实……很久没有“在”了。
“所以，”施勇性拿出一张支票，“这是‘元宇宙寺庙’的收购款，
80亿，一分不少。全部退还给您。投资失败，我们道歉。
但请您理解，有些东西，不能卖。”
投资人看着支票，手微微发抖。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三只猫。
喵·阿弥陀佛·三世正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澄澈，像一口古井。
没有贪婪，没有算计，没有恐惧。
只有一种……平静的“在”。
投资人忽然觉得，自己手里那张80亿的支票，轻飘飘的，像一张废纸。
他“哇”地一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我好累啊……”他抽泣着，“我……我只想……成功……
可我……我好像……忘了……我……是谁了……”
施勇性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WiFi法师看着这一幕，鼻子一酸。
他忽然明白了施勇性说的“觉醒”。
觉醒，不是突然开悟，不是顿悟成佛。
觉醒，是当你在追逐一个梦时，突然停下，问自己一句：“我为什么在追？”
是当你被KPI、被流量、被名利压得喘不过气时，
突然听见心底那个微弱的声音：“我好累。”
是当你看到一只猫，安静地晒着太阳，你突然觉得，那阳光，真好。
风波平息。
喵禅宗，正式并入“元宇宙寺庙”。
新总部，搬到了施勇性楼下那家素面馆的二楼。
没有PPT，没有KPI，没有融资计划。
只有一块电子屏，滚动播放着用户的真实留言：
“今天没打坐，但我给楼下流浪猫喂了罐头，算功德吗？”
“算。”施勇性在后台回复，“功德不在时间，而在心。”
“我充了9999，为什么还是焦虑？”
“因为药不对症。”施勇性回复，“你缺的不是功德，是‘被看见’。
去和妈妈聊聊天吧，她比佛祖更懂你。”
“WiFi法师，你真的在扫地吗？”
WiFi法师看着手机，头发还是“满格”，但眼神柔和了。
他回：“扫了三天了，腰快断了。但……好像，没那么想当CEO了。
施施说，扫地时，地脏了，就扫。就这么简单。”
他抬头，看向窗外。
施勇性正和喵·阿弥陀佛·三世坐在面馆门口，
一人一碗素面，一只猫一碟罐头，晒着午后的太阳。
阳光暖暖的，像一包辣条的剂量。
WiFi法师忽然笑了。
他关掉手机，拿起扫帚，走向院子里那片落叶。
“地脏了，就扫。”他轻声说。
“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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