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施勇性吓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WIFI法师盯着那根蓝线，突然，他脑子里“嗡”地一声，所有画面都连上了。
卡学App的蓝光。
“禅定·轻度昏迷”包装上的“老板的怨念”蓝椒味。
干尸说话时电子合成音的蓝光。
还有，他刚才在T恤上看到的那点蓝光。
“施老师……”WIFI法师声音发干，“我……我好像明白‘卡学’是什么了。”
“啥？”
“它从来不是什么App，也不是什么精神。”WIFI法师指着那根蓝线，“它是……一种寄生信号。
它以‘卡住’为巢，以‘拖延’为食，寄生在所有渴望逃避、渴望不劳而获的人类情绪里。
它用‘摆烂’的幻觉麻痹你，等你完全依赖它，它就……”
他指了指施勇性胳膊上那根正缓缓变粗的蓝线。
“它就长出天线，把你变成信号塔。”
“放屁！”施勇性怒吼，一把抓住那根线就想扯断。
“别！”WIFI法师大叫。
晚了。
施勇性一扯。
蓝线“嘣”地断了。
但没有血喷出。
断口处，喷出的是一串细小的、发着蓝光的代码，像萤火虫，又像数据流，在帐篷里飞舞。
“啊——！”施勇性惨叫一声，抱着胳膊滚下床。
那些代码没散。
它们在空中盘旋、重组，最后，拼成了一个熟悉的图案——纸飞机的形状。
纸飞机的机头，正对着施勇性。
然后，它“嗖”地一下，撞进了施勇性的眉心。
施勇性瞬间僵住。
他缓缓抬起头，眼睛里，不再是眼白和瞳孔。
而是两片滚动的、由无数蓝色代码组成的瀑布。
“原来……如此……”他的声音变了，不再是他的声音，而是无数个声音的叠加，有下课铃的“叮”，有打字机的“咔哒”，
有App的电子音，“卡住……才是永恒……逃避……即是归宿……施勇性……你本就是信号塔……何必觉醒……”
WIFI法师瘫坐在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突然笑了。
不是害怕的笑，不是绝望的笑。
而是看透一切的笑。
他摸了摸自己手上因筛土而磨出的水泡，又看了看施勇性眼中那片冰冷的代码之海。
然后，他做了一件事。
他捡起地上那块划破施勇性胳膊的破陶片。
在自己的手掌上，狠狠一划。
鲜血涌出。
他没有去止血。
而是将血滴在了自己那部早己没电的手机屏幕上。
“卡学？信号？寄生？”
WIFI法师看着血渗进屏幕，轻声说：
“你们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血，是热的。”
“而你们的信号，是冷的。”
“热的血，能烧断一切冷的线。”
他话音刚落。
施勇性眼中的代码瀑布，突然闪了一下。
像信号受到了干扰。
“不……不可能……”施勇性的声音开始卡顿，“血……是原始的……是低效的……是……卡……”
他的身体开始抽搐，眼中的蓝光忽明忽暗。
WIFI法师握紧流血的手掌，一步一步，走向那个被代码控制的“信号塔”。
“施老师，”他轻声说，“你不是说，活着的每一秒，才是真实吗？”
“那现在，我用我的血，和你做个交易。”
“我用我的‘活’，唤醒你的‘死’。”
他猛地将流血的手掌，按在了施勇性的额头上。
“醒过来！”
帐篷里，爆发出一道刺目的红光。
不是蓝光。
是血的光。
像一颗心脏，在黑暗中，重新开始跳动。
帐篷外，天刚蒙蒙亮，雪终于不往上飘了，老老实实落下来，盖在考古队乱七八糟的帐篷上，像一锅煮糊的芝麻糊。
施勇性打着哈欠爬出来，胳膊上的伤口包了一圈考古队的急救绷带，歪歪扭扭，活像条咸鱼。
他昨晚的“血食契约”和“信号塔”什么的，全被他忘得一干二净，或者说，被他强行归为“墓里空气太潮，产生了幻觉”。
“法师！起床了！新的一天，新的开始！”他一脚踹开WIFI法师的帐篷门。
WIFI法师正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三样东西：
一个泡面桶、一把洛阳铲、一包“禅定·轻度昏迷”。
他正对着泡面桶磕头，嘴里念念有词：“佛祖在上，赐我红烧牛肉味……”
看见施勇性，立刻换了一副脸，谄媚地笑：“施老师早！您看，我在进行‘考古前的精神净化仪式’！”
施勇性满意地点点头：“嗯，有觉悟！不过仪式可以等会儿再搞，先跟我进墓道！”
“啊？现在？”WIFI法师一哆嗦，“天是亮了，可……可我昨晚梦见墓道里有只穿着汉代官服的猫，追着我喊‘WIFI密码’……”
“迷信！”施勇性一挥手，“考古要讲科学！要相信碳14，不要相信猫14！走！”
他不由分说，拽起WIFI法师就往墓道口走。
老张队长叼着半根油条从帐篷里钻出来：“哎！你们俩！探方B区的土还没筛完呢！实习生WIFI法师！别想偷懒！”
“队长！”施勇性理首气壮，“我们这是去进行‘墓道环境适应性训练’！
是考古的重要环节！不身临其境，怎么写体验报告？再说，您看这天气，多适合探险！”
老张队长看着他俩，一个固执得像块石头，一个眼神飘忽得像只受惊的兔子，
叹了口气：“行吧行吧，别乱碰东西！尤其是主墓室，我们还没清完！”
“明白！只看，不碰，主打一个‘静观其变’！”施勇性拍着胸脯，领着WIFI法师，一头扎进了黑黢黢的墓道。
墓道里，比昨天更阴森了。
潮湿的空气，混杂着泥土、霉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隔夜泡面味。
WIFI法师缩着脖子，每走一步都像在跳踢踏舞，生怕踩到什么机关。
“施老师……”他小声说，“我怎么觉得，这路……比昨天长啊？”
“胡说！”施勇性手电一照，“明明一模一样！你看，这墙上还有我昨天画的‘到此一游’呢！”
WIFI法师手电照过去，墙上确实有道划痕，但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施勇性到此一游（第37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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