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老张队长挥挥手，“天快黑了，墓室不能留人。
你们俩，一个去B区筛土，一个去C区画图。明天太阳出来，再聊你们那个什么‘卡学’。”
施勇性还想争辩，肚子突然“咕”地一声巨响。
他这才想起来，从早上到现在，就嚼了半包“禅定·轻度昏迷”。
“那个……队长，”施勇性声音低了下来，“能先给点吃的吗？我请客，用……用‘拖延的眼泪’付账行不行？”
老张队长翻了个白眼，扔过来半包泡面：“加水自己泡。盐包没了，凑合吃。”
施勇性接过泡面，像捧着稀世珍宝。他摸出打火机，想烧水。
打火机，“咔哒”、“咔哒”、“咔哒”，就是没火。
“没气了。”WIFI法师看着他，“跟您手机一样。”
施勇性盯着那半包泡面，突然笑了。
他走到墓室角落，那里有一堆考古队清理出来的、不知什么朝代的破陶片。
他捡起一块，边缘锋利。
然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用陶片在自己胳膊上轻轻一划。
一滴血，缓缓渗出。
他把血滴在泡面包装上。
奇迹发生了。
那半包干巴巴的泡面，突然自己“嗤”地一声，冒出了热气。面饼自动散开，汤汁翻滚，甚至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红烧牛肉味。
“这……”老张队长手里的泡面都掉了，“这什么原理？”
施勇性得意地一笑，捧起泡面，吸溜一口：“队长，这你就不懂了。这叫……血食契约。”
“啥？”
“我刚才，用我的血，和这包泡面，签订了契约。”施勇性吸溜着面，
“我赋予它生命，它为我提供热量。这是最原始的交易，比什么‘卡学’、‘App’都真实。”
WIFI法师看着他：“施老师，您胳膊还在流血……”
“小事！”施勇性满不在乎，“血流干了，自然会再生。这叫新陈代谢！”
他转头看向WIFI法师，眼神突然变得深邃：“法师，你懂了吗？真正的力量，从来不在手机里，不在App里，不在什么‘卡学’里。”
“在哪？”
“在血里。”
“在痛里。”
“在活着的每一秒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又指了指那具己经重新躺回棺材、仿佛从未醒来的干尸。
“他沉睡千年，求长生，求永恒，求‘卡住’。可他得到了什么？一具会说话的干尸，一个过时的遮阳帽，和一肚子泡面味。”
“而我，”施勇性举起泡面，“我只有半包面，流着血，明天可能还要去筛土。但我在吃！我在痛！我在活着！”
“这才是真实！”
WIFI法师看着施勇性脸上被泡面热气熏出的汗，看着他胳膊上那道真实的、正在结痂的伤口，又看看自己手上因筛土而磨出的水泡。
他突然觉得，那包“禅定·轻度昏迷”的副作用，好像真的消失了。
夜深了。
B区的土筛完了，C区的图也画好了。
施勇性躺在考古队给他搭的临时帐篷里，听着外面呼啸的风。
WIFI法师睡在他旁边，小声说：“施老师，您说……明天我们能回家吗？”
施勇性没说话。
他只是摸了摸胳膊上的伤口。
有点痒。
像有新的皮肤在生长。
他闭上眼，最后看了一眼帐篷外的夜空。
雪，还在往上飘。
但这一次，他没觉得奇怪。
他只是想，明天，得跟老张队长要点创可贴。
血食契约，挺好。
但创可贴，也得有。
帐篷里的油灯灭了，最后一点光晕被黑暗舔干净。
风从帐篷缝隙钻进来，带着墓土的腥和远处山林的冷。
WIFI法师翻了个身，破棉絮从被子里漏出来，蹭得他脖子痒痒的。他想伸手抓，摸到的却是施勇性那件“卡住不飞”T恤的衣角。
T恤上，那个logo在月光下泛着一点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蓝光。
WIFI法师眨了眨眼，再看，光没了。他以为是眼花，可就在他准备闭眼时，那点蓝光又闪了一下，像呼吸。
他屏住呼吸，盯着那光。
光点移动了，顺着T恤的纤维，像一滴会走路的荧光墨水，爬到了施勇性胳膊上那道结痂的伤口边缘。
WIFI法师猛地缩回手，差点叫出声。
“怎么了？”施勇性在黑暗里问，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没……没事！”WIFI法师结巴，“我就是……想问问，您说的‘血食契约’，是真能用血让泡面自己热起来吗？”
“当然！”施勇性翻了个身，伤口对着月光，“我刚才不是示范了吗？最原始的交易，最真实的力量。
血是活的，面是死的，我用我的‘活’，唤醒它的‘死’，它就得为我服务。”
“那……万一血不够了呢？”WIFI法师小声问，“比如，流干了？”
“流干了？”施勇性嗤笑一声，“血怎么会流干？你没听过吗？‘人有三宝精气神’，血是精的化现。
只要‘精’还在，血就能源源不断。
你看那干尸，千年不腐，靠的不是血，是‘精’的凝固。而我，”
他拍了拍胸口，“我用的是‘活精’！是奔腾的！是跳跃的！是……”
他话没说完，突然“哎哟”一声坐起来。
“怎么了施老师？”
“我……我胳膊……”施勇性摸着伤口，表情从得意变成了困惑，“它……它在动！”
WIFI法师借着月光看去——
施勇性胳膊上的伤口，那层刚结的暗红色痂，正在蠕动。
像有什么东西在痂下面爬。
“不是吧……”WIFI法师声音发颤，“该不会是……墓里的尸虫？”
“胡说！”施勇性嘴上硬，手却抖了，“我这是……这是‘血食契约’在生效！是力量在生长！”
他话音未落，那痂“啪”地一声裂开。
不是流血。
而是从裂缝里，钻出了一根极细的、发着幽蓝微光的线。
那线像光纤，又像头发，一端连着施勇性的血肉，另一端，轻轻一抖，像天线一样，指向了帐篷外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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