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到窗外的日头，渐渐染上黄昏特有的、带着一丝暖意和凄凉的金色，光线变得柔和而斜长，透过窗纸，
在室内拉出长长的、扭曲变形、如同鬼魅般的影子，室内的光线也迅速暗淡下来，预示着白昼的终结。
张老六才仿佛从一场，漫长而疯狂、光怪陆离的梦境中骤然惊醒！
他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发出“啪”的一声清脆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张老六脸上那沉醉、迷离、带着极度餍足的神色，瞬间被一丝懊恼、惊醒和锐利所取代，
他眼神重新聚焦，恢复了往日的精明和算计：“操！我这光顾着醉生梦死…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娄晓娥闻言抬起迷蒙如雾的双眼，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带着一丝被打扰了美梦的不满，和浓浓的不解：“嗯？建国弟弟…怎么了？天快黑了么？”
张老六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努力让被欲妄，和生理填满、几乎停止思考的大脑，恢复清明和运转，
他语气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凝重和隐隐的、面对挑战时的兴奋：“小娥媳妇儿，今天晚上，我还真得回一趟，那个95号院呢。”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如刀，扫过窗外渐暗的天色，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座充满算计的西合院：
“一是易中海那老帮菜，撺掇着要开什么全员大会，我估计没憋好屁，指不定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唱什么道德高调，
我得回去夸克，看看他们这帮跳梁小丑，能演出什么好戏。二是…”
他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那老绝户今天早上，跟我玩了一出‘幡然醒悟’、‘深明大义’的戏码，假惺惺地说什么理解我，
晚上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单独跟我谈，关乎我的‘前途’？哼！我估摸着易中海那个老绝户老帮子，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肚子里肯定在琢磨，什么阴损毒辣的招数！想给我下套呢！”
张老六虽然嘴上骂得狠，但眼神里却闪烁着一丝，棋逢对手般的、跃跃欲试的光芒，那是一种猎人看到狡猾猎物时的兴奋：
“虽然说他搞不搞事情，最终也奈何不了我分毫，但我还真的…特别期待跟他再次交锋的感觉！
我想看看这老狐狸，到底能玩出什么新花样！能掏出什么底牌！”
张老六内心暗道：这种将敌人心思看透、将其玩弄于股掌之间、洞察并粉碎其一切阴谋的，正是他“绝世张老六”心态的核心享受，和力量源泉。
娄晓娥听着他这番冷静，而充满力量的分析，脑海中不由得清晰地浮现出，昨夜张老六在自家门口，
以一人之力、舌战群禽、尤其是将道貌岸然的易中海，批驳得体无完肤、哑口无言的彪悍场面，眼中顿时流露出无限的崇拜、信赖和一丝安全感。
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软糯却带着毫无保留的支持：“嗯，建国弟弟你说得对，是该回去。
易中海那人心眼比蜂窝煤还多，是得防着点。你…你小心些，别着了他们的道。”
随即，娄晓娥她舒展了一下酸软得，如同不是自己了的身体，露出一个极其慵懒妩媚、带着事后特有红晕的笑容，
他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和一丝撒娇的意味：“不过…建国弟弟，今天我就不跟你回去了。身子乏得很，一点力气都没了，骨头缝里都透着酸…
现在我就想在这儿躺着，闻着你的味儿等你回来。”她说着，下意识地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被子，仿佛那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你那边事情要是处理得早，就过来陪我。要是太晚了，
或者那帮人胡搅蛮缠、没完没了，你就不用特意跑一趟了，就在那边歇着吧，别累着了，明天再来也一样。”
娄晓娥话语间充满了体贴入微、善解人意和为他着想的情意，丝毫没有寻常女子的胡搅蛮缠、疑神疑鬼或过度依赖，显得异常懂事和大度。
张老六听到这番温柔体贴、几乎熨帖到心坎里的话语，心中不由得猛地一震，涌起一股极其罕见的、混合着巨大惊讶和深层感动的暖流。
他前世纵横花丛，阅女无数，但都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利益交换居多，何曾遇到过如此纯粹、不计得失、
甚至在他明显处于“吃软饭”地位时，还能如此维护他、体贴他、事事以他为先的女人？
一瞬之间，巨大的感动和一种强烈的、想要彻底占有，和保护她的冲动，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 的心灵防线，
这让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离了许大茂那个银样镴枪头的废物！跟我过！我娶你！老子养你！”
但这句话刚到嘴边，却如同被一盆，来自西伯利亚的冰水兜头浇下，猛地哽在了喉咙里！一股寒意从脊椎骨首冲天灵盖！
因为张老六他猛地想起了，前世看过的电视剧，和无数同人小说里描述的、那冰冷残酷的历史轨迹——
娄家那注定无法改变的、即将到来的悲惨结局！那场无法抗拒、席卷一切的时代风暴！
娄家作为典型的、肥得流油的资本家，绝对是首当其冲的靶子！再过个六七年，风暴一起，娄家必然倾覆，树倒猢狲散，必须远走香港避难！
这是历史的大势，是时代的洪流，他一个人，哪怕是个穿越者，也根本无法改变！
逆流而上，只会被碾得粉身碎骨！
就算他此刻热血上涌，愿意娶娄晓娥，她能放弃生养她的父母独自留下吗？
就算她恋爱脑发作愿意，他能眼睁睁看着她，与父母骨肉分离？他自己能跟着一起，去人生地不熟、前途未卜的香港吗？
就算能，在那个完全陌生、规则不同的地方，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如鱼得水、掌控一切吗？
更重要的是，娄父娄半城那个老派、精明、极其看重脸面，和家族声誉的大资本家，怎么可能允许女儿刚结婚一年就离婚，
而且即使为了家庭成分，娄半城也不可能允许，娄晓娥跟许大茂离婚的？
这简首是天方夜谭！会把他娄家的脸面丢尽！
巨大的、冰冷的现实阻力，如同一堵无比厚重、无法撼动的钢铁墙壁，瞬间将他那点因感动而生的冲动撞得粉碎，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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