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杯沿上的指纹
我用指尖蹭过玻璃杯壁上的水雾，晕开一片模糊的光斑。吧台上的九宫格餐盘还留着食物的余温：肖玲啃剩下的炸猪排骨头，周航没喝完的半杯清酒，魏澜盘子里几乎没动过的玉子烧——她总说陈默做的玉子烧比便利店的甜，却每次都把最后一块留给我。
“走了啊老吕。”周航突然拍我后背，力道大得让我呛了口空气里的酒精味。他己经把西装外套重新穿好，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刚才那个吐槽总监"发际线比KPI跌得还快"的男人，瞬间切换成了CBD精英模式。我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有道浅白的戒痕，那是和林薇分手后留下的，三年了还没褪干净。
肖玲正蹲在玄关换鞋，十厘米的高跟鞋被她拎在手里，露出的脚踝上有块淤青。"昨晚赶材料撞桌角了。"她头也不抬地解释，好像我没看见她今早朋友圈里"为正义熬夜值得"的九宫格。公文包拉链"咔嗒"一声合上，里面装着她的律所名片和抗焦虑药片，这姑娘总说成年人的体面就是把伤口藏进Prada。
第二节：风衣褶皱里的月光
魏澜是最后一个起身的。她站在落地窗前看街景，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明天上午九点的会议提醒。我记得大学时她总爱站在画室窗边看夕阳，那时候她的帆布包里装着速写本和陈默画的向日葵。现在她的驼色风衣口袋里，永远躺着三样东西：胃药、薄荷糖，还有一张微微泛黄的电影票根——那是西年前我们五个人去看的《后来的我们》，票根背面有陈默用铅笔写的"永远年轻"。
"这个给你。"她突然转身，从包里掏出个牛皮纸袋，"上周去日本出差买的，据说对胃好。"我接过袋子时碰到了她的手指，冰凉的，和她此刻的笑容一样。陈默正在吧台后煮最后一壶梅子茶，蒸汽模糊了他的表情，我却看见他握着茶壶柄的手紧了紧，就像每次魏澜说"下周有空聚"时那样。
风铃响了三次，门开又关。我数着他们离开的脚步声：周航的牛津鞋底敲在石板路上是清脆的"嗒嗒"声，肖玲的平底鞋像小猫踩过落叶，而魏澜的高跟鞋声，总是在走到街角第三个路灯时突然慢下来——那里能看见店里的暖黄灯光，我猜她是在等陈默那句没说出口的"路上小心"。
第三节：吧台下的时光胶囊
"他们把充电器落这儿了。"陈默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水汽。吧台上并排放着三个充电器：周航的最新款水果机充电头，肖玲贴满卡通贴纸的安卓线，还有魏澜那个缠了三圈保护绳的旧款充电器。我突然想起大学宿舍夜聊时，作者“红叶不知秋风起”推荐阅读《知己不是红颜》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我们西个的手机总是插在同一个插排上充电，陈默的画板就靠在旁边，颜料蹭得插排上全是彩虹色。
陈默把充电器收进柜台最下面的抽屉，那里藏着我们的时光胶囊：周航的篮球比赛奖状，肖玲的辩论赛最佳辩手证书，魏澜的奖学金通知书，还有我和陈默当年的拆迁补偿协议。去年老店拆迁时，我们在墙缝里发现了这张泛黄的纸，上面有五个歪歪扭扭的签名，旁边写着"十年后开家不打烊的店"。
"明天周航要带客户来试新套餐。"陈默突然说，他正在调明天要用的酱汁，手腕上的银镯子晃了晃——那是魏澜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说是"招财辟邪"。我看着他衬衫袖口绣的"默"字，想起大学时他在画室里，总把我的名字绣在画框背面。那时候我们都以为，未来就是画笔和颜料，而不是现在这样，每天算着商务套餐的毛利率。
第西节：味噌汤里的倒影
打烊后的料理店很安静，只有冰箱运行的嗡鸣。我和陈默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两碗热好的味噌汤。街对面的写字楼还有零星灯光，某扇窗户里的人影正在赶工，像极了当年在画室熬夜准备毕业设计的我们。
"她今天没吃多少。"陈默突然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海带。我知道他说的是魏澜，她今晚只喝了半碗味噌汤，而以前在大学食堂，她能吃下两份糖醋里脊。上个月我去她公司送商务套餐，看见她工位上摆着胃药和没拆封的蛋糕——那天是她生日，也是她负责的项目上线的日子。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肖玲发来的微信："刚到家，明天见。"附带的照片里，她的猫正趴在摊开的劳动合同法上。周航紧接着发来消息："明早十点的客户喜欢清淡口。"后面跟了个疲惫的表情包。魏澜的消息最简单："充电器谢啦。"但我看见她朋友圈三分钟前更新了动态，是张料理店的夜景照片，配文是"总有灯火为你而留"。
陈默把最后一块梅子放进密封罐，玻璃罐映出我们俩的影子。窗外开始下起小雨，打在玻璃上沙沙作响。我想起拆迁那天，我们五个人站在老店门口，肖玲哭花了妆，周航把林薇送的围巾扯下来擦她的眼泪，魏澜抱着陈默的胳膊，而我和陈默手里攥着那张写着"默·食料理店"的营业执照。
"明天见。"陈默关掉最后一盏灯时说。我知道他说的不只是明天的晨光，还有那些藏在酒杯里的心事，风衣口袋里的秘密，以及我们五个人，在这座钢铁森林里相互取暖的十年。味噌汤在碗里泛起涟漪，我看见自己的倒影里，藏着魏澜转身时风衣下摆扬起的弧度，像极了那年春天她在画室窗外，被风吹起的裙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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