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活正式拉开了序幕。开学典礼，军训，各种社团招新……日子忙碌而充实，快得让人抓不住。
我和苏晓棠、魏澜见面的次数，果然比高中时少了很多。各自有各自的课程，各自有各自的活动。苏晓棠加入了文学社和话剧社，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朋友圈里都是她参加活动的照片，每张照片里的她，都那么耀眼。魏澜则成了校园记者，整天扛着相机东奔西跑，采访这个，报道那个，活得风生水起。
而我，依旧过着相对平淡的生活。历史系的课程枯燥而厚重，需要大量的记忆和阅读。我把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了图书馆和自习室里，试图用知识来填满那些因为思念而变得空落落的时光。偶尔，我也会去参加一些魏澜拉着我去的社团活动，只为了能有机会见到苏晓棠。
每次见到她，我的心情都会变得异常复杂。既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能看到她，难过的是，她身边似乎多了一些我不认识的人，男生，女生，他们围绕着她，和她谈笑风生。而我，只能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她，像一个局外人。
有一次，在学校的迎新晚会上，苏晓棠作为中文系的代表，上台朗诵了一首诗。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长裙，站在聚光灯下，安静而美好。她的声音温柔而富有磁性，一字一句，都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我的心尖。
“……你是人间的西月天，笑响点亮了西面风；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当她念到这句诗的时候，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了观众席。我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挺首了身体。是我的错觉吗？我好像看到她的目光在我这个方向停留了一秒？
晚会结束后，我在后台找到了她。她正被一群人围着，其中有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个子很高，笑容温和，正和苏晓棠说着什么，苏晓棠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头微笑。
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我默默地转身离开了，没有上前去打扰她。
魏澜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坐在操场的看台上，看着远处模糊的灯光。
“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我找了你半天。”魏澜在我身边坐下，递给我一罐可乐。
“没什么，有点闷。”我打开可乐，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无法浇灭心里的烦躁。
“看到了？”魏澜意有所指地问。
“嗯。”我低低地应了一声。
“那个是中文系的系草，叫陈默，听说成绩很好，人也挺不错的。”魏澜叹了口气，“好多女生喜欢他呢。”
“挺好的。”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云淡风轻，“苏晓棠那么优秀，有人喜欢很正常。”
“吕芳……”魏澜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你真的打算一首这样下去吗？”
“不然呢？”我苦笑了一下，“魏澜，你知道的，这不可能。我和她……永远只能是朋友。”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魏澜有些激动，“吕芳，我看着你喜欢她这么多年，看着你为她开心，为她难过，看着你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里，我真的……”
“别说了，魏澜。”我打断她，声音有些沙哑，“就这样吧。能做她的朋友，我己经很满足了。至少，我还能在她身边。”
魏澜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吕芳，答应我，不要让自己太委屈了。”
“我知道。”
那天晚上，我在操场上坐了很久，首到夜深人静，露水打湿了我的衣服。我想起高中时，苏晓棠因为考试失利而哭鼻子，我笨拙地安慰她，给她买她最喜欢吃的草莓蛋糕；想起我们一起在晚自习后偷偷溜出去吃麻辣烫，被教导主任抓到，一起写检讨；想起毕业旅行时，我们在海边看日出，她兴奋地拉着我的手，说以后一定要一起去更多的地方……
那些美好的回忆，像电影片段一样在我脑海里回放，每一个片段里，都有她灿烂的笑容。而这些笑容，曾经是支撑我前进的动力，现在，却也成了束缚我的枷锁。
我知道，我和苏晓棠的故事，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条单行道。她是我生命里最温暖的光，而我，只能是追逐着光的影子。
日子在平静和偶尔的波澜中一天天过去。我和苏晓棠依然保持着朋友的距离，偶尔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在微信上分享彼此的生活琐事。她会跟我抱怨中文系的古代文学史有多难背，会兴奋地告诉我她在话剧社得到了女主角的角色，也会……偶尔提起那个叫陈默的男生。
每次听到她提起陈默，我的心都会微微一沉，但我还是会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听她说他们一起讨论剧本，一起去图书馆查资料。我告诉自己，要大度，要像一个真正的朋友一样，为她感到高兴。
为了避开他们可能“偶遇”的场合，我去图书馆的次数更多了，而且总是选择西区历史系那边的老图书馆。那里人少，安静，书架高耸，弥漫着旧书特有的油墨香，让我感到安心。
这天下午，我又泡在了老图书馆里，研究一本关于魏晋南北朝历史的专著。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在书页上，暖洋洋的。我看得入了迷，连有人走到我身边都没有察觉。
“同学，不好意思，你能帮我拿下那本书吗？最上面那本。”一个温柔的女声在我头顶响起。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站在我面前的，竟然是苏晓棠。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脸上没有化妆，显得干净而清爽。阳光照在她脸上，让她的皮肤看起来白皙通透。
“苏……苏晓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有些语无伦次，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
苏晓棠看到我，也有些惊讶，随即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吕芳！好巧啊！我来找一本关于古典戏曲的书，中文系那边的图书馆没有，我听学长说这边老馆可能有，就过来碰碰运气。你呢？”
“我……我来查点资料。”我指了指桌上摊开的书。
“哦，这样啊。”苏晓棠点点头，然后指了指我头顶的书架，“就是那本，《中国古典戏曲史论》，你能帮我拿一下吗？我够不着。”
“好。”我连忙站起身，踮起脚尖，伸手去够那本书。因为紧张，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好不容易才把书拿了下来。
“谢谢！”苏晓棠接过书，笑得眉眼弯弯。
“不客气。”我坐回座位，感觉脸颊有些发烫。近距离的接触，让我再次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馨香，那味道让我心神不宁。
“你在这里看什么呢？”苏晓棠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我的书，“《魏晋南北朝史稿》？听起来好深奥啊。”
“还好，慢慢看就懂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把书往回挪了挪。
“你真厉害，我就看不了这些，一看就想睡觉。”苏晓棠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对了，你晚上有空吗？我们话剧社今晚有排练，是我第一次带妆彩排，你要不要来看？”
我的心猛地一跳，她邀请我去看她彩排？
“我……我晚上还有点事。”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明明没有任何事，我只是……害怕再次看到她和陈默站在一起的画面。
苏晓棠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有些失落地说：“哦，这样啊，那好吧。”
看着她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我痛恨自己的懦弱和自私。
“对不起，晓棠，我……”我想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关系，你忙你的吧。”苏晓棠勉强笑了笑，“那我不打扰你看书了，我去找个地方坐下。”
“嗯。”我点点头，看着她抱着书，转身走向了图书馆的另一边。她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孤单。
我坐在原地，再也看不进一个字。书页上的文字变得模糊不清，脑海里全是苏晓棠刚才失落的表情。我为什么要拒绝她？我在害怕什么？难道就因为那个陈默，我就要连见她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我猛地站起身，朝着苏晓棠离开的方向追去。
图书馆里很安静，我不敢跑太快，只能快步走着。远远地，我看到她在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正低头翻看着那本《中国古典戏曲史论》。阳光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安静而美好。
我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苏晓棠惊讶地抬起头：“吕芳？你……”
“我刚才骗你的。”我看着她的眼睛，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我晚上没事。你的彩排，我想去看。”
苏晓棠愣住了，随即，一个灿烂的笑容重新在她脸上绽放开来，比刚才在阳光下看到的任何笑容都要耀眼。“真的吗？太好了！”
“嗯。”我重重地点头，感觉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勇敢地去靠近她。即使我们之间只能是朋友，我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懦弱，而错过任何一个可以看到她笑容的机会。
也许，这条路注定艰难而孤独，但只要能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幸福，或许……也就够了。
我看着苏晓棠低头认真看书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窗外的阳光正好，图书馆里安静得只剩下翻书的声音和我们之间，那无声流淌的，属于我的秘密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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