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窑洞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赵刚身上。
炙热，锐利，充满了审视。
赵刚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觉得胸中一股热流在激荡。
他知道，这是林啸交给他的一份信任，更是为黑云山、也是为他自己，向组织递交“投名状”的关键时刻！
他清了清嗓子，挺首了腰杆，目光坦然地迎向旅长和几位首长。
“报告各位首长！”
赵刚的声音，不卑不亢，铿锵有力。
“黑云山之所以能够脱胎换骨，根源，不在于林啸同志个人的能力有多强，而在于他从整合队伍的第一天起，就为黑云山立下了一道铁律！”
他伸出一根手指。
“那就是——‘打鬼子，不扰民’！”
“这六个字，就是黑云山一切改变的开始。”
赵刚的声音在安静的窑洞里回响，他没有说任何大道理，而是开始讲述一个个具体的事实。
“他将缴获的所有钱财，全部分发给山寨里牺牲兄弟的家属，并且承诺，只要黑云山在一天，就会养他们一辈子。”
“他带头和最普通的战士吃一样的饭，住一样的房，亲自为受伤的弟兄换药。”
“他废除了过去土匪论资排辈的旧规矩，建立了一本人人平等的战功簿。杀一个鬼子，立一件功劳，都能换来实实在在的地位和尊重。在他的队伍里，只有英雄，没有大爷！”
“最重要的一点，”赵刚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变得无比郑重，
“是他三顾茅庐，把我请上山。他对我说，他需要我，不是需要我赵刚这个人，而是需要党组织的思想和纪律，来为这支在黑暗中摸索的队伍，‘铸魂’！”
“上山之后，我建立了士兵委员会，开展思想教育，教战士们识字，给他们讲我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讲我们为什么要打鬼子！”
赵刚的话，掷地有声！
他不是在为林啸辩解，也不是在粉饰太平。他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份来自黑云山，由鲜血、纪律和信仰共同写就的，沉甸甸的“投名状”！
“林啸同志或许不懂我们那些高深的革命理论，但他用最朴素，也最真诚的行动，践行了我们人民军队‘官兵平等、军民鱼水’的根本原则！”
“他把队伍的魂，交给了党！”
话音落下，窑洞里一片寂静。
旅长和几位干部脸上的审视与怀疑，早己褪去，带上了一腔热血的动容的。
他们明白了。
眼前的林啸，不是一个想划地为王、占山为寇的枭雄。
他是一个真心想要带着队伍走上救国正道，并且懂得如何依靠组织、改造队伍的明白人！
就在这时，林啸站起身。
他走到门口，从一名幽灵队员随行的箱子里，亲手拿出几样东西，返回桌边，一样一样地摆在了桌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第一样，是一枚被拆解开来的德制M24长柄手榴弹。每一个零件都被擦拭得锃亮，内部精巧的延时引信结构，一目了然。
第二样，是一把造型简洁、闪烁着森然寒光的刺刀。刀身上的血槽，开得又深又首，通体由上好的弹簧钢锻造，一看就是杀人利器。
第三样，是一本厚厚的、用硬纸壳做封面的手册。封面上，是几个刚劲有力的手写大字——《步兵班组协同作战手册》。
林啸的手，轻轻按在那本手册上。
“旅长，各位首长，”他看着桌上的众人，诚恳地开口，“装备和技术，都是外在的。能打仗，更要会打仗，打胜仗。”
“我们黑云山现在最缺的，也是最想学习的，是这个。”
他指了指那本手册。
“是贵军正规化的战术思想、钢铁般的纪律和那股无往不胜的信仰！”
“这些我们兵工厂自己琢磨出来的‘土特产’，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林啸微微躬身。
“也是我们，向各位老师交上的‘求学之礼’！”
旅长拿起那本手册，翻开几页。
里面全是手绘的战术图和密密麻麻的文字注解，从班组进攻队形，到火力点设置，再到战场通讯手语，详尽得让他这个老行伍都感到心惊。
他又拿起那把闪着寒光的刺刀，用指节轻轻一弹。
“嗡——”
清脆的颤音，经久不绝。
好钢！
他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啪！”
旅长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好！说得好！”
他双目炯炯地盯着林啸，那眼神，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紧接着，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声问道：
“林啸！”
“我现在正式问你！我八路军386旅，想在你黑云山，建立一个‘特种作战人才训练基地’！由你，担任总教官！”
“负责为我全旅，培养侦察、渗透、破袭的特战骨干！”
旅长的声音，在小小的窑洞里，激起一阵回响。
“这个担子，你，敢不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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