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吼，像是一根火柴，点燃了整个屋子的火药桶。
“俺也不退！”
“他娘的！死就死！俺就不信这个邪！”
张奎也一拳砸在地上，撑着地站了起来，他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毕露：“队长！再来！俺今天非得过了那片林子不可！”
“不退！”
“不退！”
一个接一个，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没有人选择退出。
林啸看着他们，一首紧绷的脸上，线条终于柔和了一点。
他走到那个第一个站起来的年轻战士面前，那战士被他看得一阵心虚，头都快埋到胸口里了。
林啸没有骂他，反而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记住这种感觉。”
“怕死，是对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听林啸继续说道：“战场上，不怕死的，那是傻子，死得也最快。只有知道怕死，你才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观察，去思考，去配合你的队友，去相信你身边的弟兄，去利用你身边一切能用的玩意儿！”
“只有知道怕死，你才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来！”
“我的训练，不是为了把你们变成一群不怕死的疯子。”
“我是要让你们学会，在任何绝境下，都能干掉敌人，然后全须全尾地，活着回来！”
这番话，让所有人脑子都嗡嗡作响。
当天晚上，林啸没有再开启那“吃人”的训练。
他让人搬来了酒肉，就和三十名队员围坐在作战会议室的篝火旁。
他没有讲什么大道理，而是用一种他们从未听过的方式，跟他们聊天。
“觉得心里堵得慌，喘不上气的时候，跟着我做。”林啸自己做了个示范，“鼻子吸气，憋住，然后用嘴，慢慢吐出来。多来几次，心跳就没那么快了。”
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汉子，你看我我看你，学着林啸的样子，在那儿“吸——呼——”，场面说不出的滑稽。
“还有，闭上眼，想点好事。比如这次任务干成了，旅长能奖你们什么。想得越细越好。”
张奎闭上眼，脑子里立马浮现出一挺锃光瓦亮的MG42和堆成山的牛肉罐头，嘴角不自觉地咧开了。
林啸甚至鼓励他们互相吹牛，把训练里憋的火和恐惧，都用口水骂出来。
这种来自于后世的“战后心理辅导”，让所有人都感到新奇。他们发现，队长说的这些怪招，还真他娘的管用。一顿酒肉下肚，骂骂咧咧地吹完牛，心里那股子凉气，真的消散了不少。
一顿酒肉下肚，聊完天，心里那股憋闷和恐惧，真的消散了不少。
第二天，魔鬼训练继续。
虚拟丛林里，队员们的心态，完全变了。
他们不再是各自为战，不再依赖蛮勇。
他们三五人一组，交替掩护，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脚步放得极轻。
张奎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不再第一个往前冲，而是趴在一个制高点上，用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为队友指示着安全路线。
“柱子！你左前方十点钟方向那块石头后面，颜色不对劲！可能有东西！”
“刘三！别走那条沟！太显眼了，鬼子不往那埋雷，老子把头剁给你！”
虽然，他们依旧“伤亡惨重”。
被从天而降的捕网吊起来，被伪装成藤蔓的绊索割断喉咙，被藏在树冠里的狙击手挨个点名……
但他们的“存活”时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
从最初的几分钟，到十分钟，再到半个小时。
失败复活后，他们不再抱怨，而是立刻聚在一起，复盘刚才失败的原因。
“刚才那个狙击手，肯定是在我们过河的时候就盯上我们了。”
“下次，必须有人负责架枪警戒！”
经过整整三天的反复磨练，这群从土匪堆里爬出来的汉子，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特战队员的雏形。
在一次模拟对抗中，张奎带领的小队，在付出了六人“阵亡”的惨重代价后，终于靠着一个精妙的迂回包抄，成功“团灭”了那支让他们死了上百次的AI巡逻队，完成了第一次真正的突破。
当系统提示任务成功时，活下来的几个人，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赢了！他娘的！我们赢了！”
柱子兴奋地把枪抛向空中，和身边的弟兄们紧紧抱在一起。
他们以为，自己终于“毕业”了。
然而，林啸的声音，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他们的热情。
“别高兴得太早。”
“刚刚的训练，只是让你们熟悉最基本的团队协作和战场环境。”
“我称之为……‘新手模式’。”
新手模式？！
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林啸一挥手。
【场景切换中……】
眼前的丛林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压抑的、充满了钢铁和煤灰味道的巨大场景。
如同怪兽般俯瞰大地的高耸岗楼。
在夜空中来回交错扫射的冰冷探照灯光柱。
一圈又一圈，闪烁着森然寒芒的带刺铁丝网。
还有一队队荷枪实弹、牵着狼狗、来回巡逻的日军士兵……
这……这不就是队长在沙盘上推演过的，井陉煤矿吗？！
这真实得令人窒息的场景，让所有人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从现在开始，”林啸的声音，冷冰冰的响起，“训练场景，将完全模拟我们的任务目标——井陉煤矿。”
“敌人的数量、装备、巡逻路线、反应速度，也全部调整为真实数据。”
“欢迎来到……”
“地狱模式。”
队员们看着那座如同钢铁堡垒般的煤矿，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啸的声音再次在他们脑海里响起，他仿佛就站在他们身边，指向远处一座被重点标记出来的建筑。
那栋建筑，是整个矿区的动力核心——发电站。
“你们的任务，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潜入那里，找到发电机组，安放炸药，然后安全撤离。”
他顿了顿，补上了致命的一刀。
“顺便说一句，根据系统刷新的最新情报，就在刚刚，你们的目标建筑旁边，增设了一个你们从未见过的东西。”
“一个……装备了两挺92式重机枪的，钢筋混凝土地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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