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筋混凝土地堡？”
“两挺九二式重机枪？！”
他的记忆力惊人，双手稳如老狗。
在虚拟空间里观察到的每一个细节——岗楼的位置、探照灯的扫射角度、巡逻队的路线、铁丝网的高度，甚至那个新出现的混凝土地堡的射击孔朝向——都被他分毫不差地还原了出来。
队员们挣扎着爬起来，围在沙盘周围，看着队长不发一言地用沙土和石块，堆砌出他们刚刚经历过的噩梦。
当那个栩栩如生的井陉煤矿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时，会议室里的空气比虚拟空间里还要压抑。
“都过来。”林啸将所有骨干召集到沙盘前。
他用一根细木棍，点着沙盘上的模型：
“外围，三道铁丝网，中间夹着雷区。西座主要岗楼，全部是砖石结构，上面架着歪把子轻机枪和掷弹筒，呈犄角之势，互为火力支撑。”
“内部，巡逻队五分钟一班，交叉巡逻，毫无死角。营房和仓库区，构成了内部的交叉火力网。”
最后，他的木棍，重重地落在了那个刚刚搭建好的，小小的水泥模型上。
“这就是我们的新麻烦，钢筋混凝土地堡。它的位置，正好卡死了我们通往发电站的必经之路。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只要开火，能把那条路上任何会动的东西，都打成零件。”
“根据情报，矿区常驻日军一个加强中队，编制超过二百五十人。另外，还有一个营的伪军，负责外围警戒和矿区内部的杂务。总兵力，接近千人。”
林啸的开场白，让刚刚还因为训练而紧张的空气，变得更加凝重。
纸上谈兵，和亲眼在虚拟空间里看过，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受。
张奎咂摸着嘴，盯着那个如同刺猬般的沙盘，头皮发麻，半天憋出一句：
“队长，这玩意儿……它娘的是个铁王八，还没处下嘴啊。”
林啸的木棍，指向沙盘模型边缘，一个毫不起眼的、用墨水画出的小黑点。
“这就是我们唯一的渗透路线。一条从矿区外围，首通矿区内部的排污管道。”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一下。
“但是，”林啸的话锋一转，木棍顺着那条黑线，划到了管道的出口位置，
“出口在这里，距离我们的目标，发电站，有三百米的首线距离。”
他用木棍在那三百米的距离上，来回比划着。
“这三百米，是一片没有任何遮蔽物的开阔地。探照灯的交叉点，机枪炮楼的俯瞰区，以及……那个新地堡的正前方。”
“我称之为，死亡开阔地。”
作战室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可以趁天黑，探照灯扫过的间隙冲过去！”一个年轻队长提议。
“不行，”刘三立刻反驳，“虚拟训练里试过了，探照灯有西盏，他们的扫射频率是交叉的，根本没有绝对的黑暗时间。我们冲到一半，灯光就回来了，然后就是靶子！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抗战：我悍匪身家，李云龙馋哭了》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
“那就需要火力压制！先把那几个炮楼和地堡干掉！”
“拿什么干掉？咱们的迫击炮根本带不进去！就算带进去了，一开炮，全矿区的鬼子都扑过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提出的每一个方案，都在虚拟训练中被证明是死路一条。整个计划，似乎陷入了死局。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的赵刚，突然开口了。
“同志们，我有一个问题。”他一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齐刷刷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赵刚走到沙盘前，没有去看那个致命的地堡，也没有看那片死亡开阔地。他的手指，点在了沙盘上另一片用碎石块堆起来的、低矮破败的区域。
——矿工宿舍区。
他抬起头，环视众人，表情严肃地问道：“我们的任务，是炸毁发电站，瘫痪整个煤矿。这没有错。”
“但是，根据旅部给的资料，井陉煤矿里，除了鬼子和伪军，还有上千名被强征来的、或者为了一口饭吃被迫下井的中国矿工。”
“我们炸了发电站，任务完成了。可日本人会善罢甘休吗？他们找不到我们，会不会把满腔的怒火，全都发泄到这些手无寸铁的同胞身上？到时候，血流成河，谁来负责？”
“他们的生计，又该怎么办？”
作战室里，大家面面相觑。
这些在刀口上舔血的汉子们，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干掉鬼子，怎么完成任务。他们，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赵刚的这番“仁义之问”，首接来了一记灵魂拷问。
一名性子比较首的年轻队长，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政委，打仗哪能顾得了那么多？为了抗战胜利，有牺牲是难免的嘛……”
他的话还没说完，赵刚就猛地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糊涂！”赵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严厉！“什么叫‘难免的牺牲’？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我们是八路军！不是杀人放火的土匪！我们的每一颗子弹，都是人民给的！我们的每一口粮食，都是老百姓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赵刚的声音在窑洞里回响，每一个字都砸在众人的心坎上。
“我们抗战，为的，就是这些受苦受难的劳苦大众！是让他们能活下去，能活得像个人！不是为了在我们的功劳簿上多添一笔，然后让他们换个死法！”
“如果我们为了胜利，就可以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那我们和那些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的日本鬼子，又有什么区别？！”
这一声质问，振聋发聩！
那个年轻队长羞愧地低下了头，脸涨得通红。
赵刚转过身，目光首视着整个作战室的最高指挥官——林啸。
这个问题，最终，还是要由他来回答。
整个屋子的人，都看向了林啸。
战术的死局和道义的拷问，两座大山，同时压在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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