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陨铁。
当这西个字从师父口中艰难吐出时，我整个人如遭雷击。
江城、鬼手、“天玑”项目，所有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在这一刻被一条无形的线彻底串联了起来。
原来如此。
“永生圣门”在江城的布局，从一开始就是声东击西。他们真正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苏氏集团，而是藏在我师门禁地里的那块陨铁。苏氏的“天玑”项目，恐怕也只是因为那块陨铁曾经在苏家暂存过，才被他们盯上，用来作为掩人耳目的幌子。
而陆北玄，这个我最敬重的大师兄，就是他们埋在我师门最深、最致命的一颗棋子。
“他以为陨铁还在禁地。”师父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我早就算到会有此一劫，提前把它转移了。”
我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什么。
“是苏家？”
师父缓缓地点了点头，嘴角牵起一抹虚弱却欣慰的笑意：“你小子还不算太笨。当年我让你师祖留下的那半块玉佩去江城，就是为了让你取回它。”
原来，那所谓的人情，所谓的信物，都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目的，是让我下山，将那块足以引来灭门之祸的天外陨铁从苏家取回，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老头子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他甚至算到了陆北玄会叛变，算到了“永生圣门”会来袭。他布下了一个局，一个以自己为饵，以整个天玑峰为代价，只为保全那块陨铁和师门最后火种的局。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这个老家伙，他什么都算到了，却唯独没有算到他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
“老头子，你别说了，我带你走！”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就想将他背起来，“离开这里，我一定有办法治好你！”
“来不及了。”师父却摇了摇头，他反手抓住了我的手腕，那只枯瘦的手此刻却爆发出了一股惊人的力量，“小七，听我说完，这是为师最后的遗命。”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清明，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浑浊。我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的迹象。
我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哭什么！”师父瞪了我一眼，虽然虚弱，却依旧带着往日的威严，“天玑门的弟子，流血不流泪！”
我咬着牙，用力地将眼泪憋了回去。
“那块陨铁，它叫‘天机石’。”师父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而有力，“它不是凡物，而是上古时期从天外坠落的神物。它最大的作用不是屏蔽天机，而是定位天机！”
“什么？”我愣住了。
“永生圣门那群疯子，他们想要重启上古的‘通天之路’，妄图飞升成仙。”师父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和鄙夷，“而天机石就是开启那条路的钥匙！”
通天之路？飞升成仙？
这些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词汇，从师父口中说出，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真实感。
“那是一条死路。”师父的声音再次变得微弱，“上古的修行者早己用无数生命证明，那条路通往的不是永生，而是毁灭。‘永生圣门’他们是想拉着整个世界给他们陪葬。”
“所以，天机石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师父死死地盯着我，眼中燃烧着最后的火焰，“这是第一件你要做的事。”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将这句话深深刻在了心里。
“第二件。”师父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头顶的天玑盘光芒也开始剧烈地闪烁起来，“清理门户。陆北玄他不仅是叛徒，他还拿走了师门的另一件至宝。”
“什么东西？”
“《天衍策》。”
听到这三个字，我心神剧震。
《天衍策》是师门创派祖师留下的最高心法，据说里面记载着推演天机、逆天改命的无上法门。师门历代只有掌门才有资格修炼。
陆北玄他不仅要陨铁，还要心法。他的野心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他还没能完全参透《天衍策》，你还有机会。”师父的声音己经微弱得几不可闻，“一定要夺回来，毁掉它，也不能让它为祸苍生。”
“我答应你！”我哽咽着说道。
“第三件。”师父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中。他头顶的天玑盘发出一声哀鸣，光芒彻底黯淡了下去。
他用尽最后一口气，抓住了我胸前的那半块玉佩和那个紫檀木盒。
“你的身世，钥匙和玉佩合在一起，去后山禁地的‘问心壁’，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还有，活下去。”
说完最后三个字，他抓着我的手猛然松开了。
他眼中的最后一丝光芒彻底熄灭了。
“老头子！”
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吼，紧紧地抱住了他那具正在迅速变冷的身体。
那个从小将我养大，教我识字，教我修行，会在我犯错时狠狠揍我，又会在我生病时整夜守着我的老头子，就这么在我怀里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他走了。
带着无尽的遗憾和不甘，走了。
整个天玑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不知道自己抱了他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泪。我的心空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少主，节哀。”
苍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缓缓地松开了师父。
我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身体放平，帮他整理好凌乱的道袍，擦去了他嘴角的血迹。
然后，我站了起来。
我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我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任何表情。
悲伤、愤怒、悔恨，所有的情绪都被我埋葬在了心底的最深处。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深渊般的平静和如同实质般的杀意。
师父死了。
天玑峰毁了。
但天玑门的传承不能断。
师父的遗命我必须完成。
我转过身，看向苍鹰，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苍鹰。”
“属下在。”
“从现在起，我林渊接任天玑门第七十二代掌门之位。”
苍鹰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即他单膝跪地，右手抚胸，低下了他那颗高傲的头颅。
“天枢卫，苍鹰，参见掌门！”
我点了点头，目光越过他，看向了大殿之外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天空。
“传我掌门令。”
我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召集所有在外历练的天玑门弟子，天枢卫全员出动，不惜一切代价追查‘永生圣门’及叛徒陆北玄的下落。”
“凡我天玑门弟子，遇‘永生圣门’中人，杀无赦！”
“凡我天玑门弟子，遇叛徒陆北玄，格杀勿论！”
“此令，代号‘天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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