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脚很轻。
轻得仿佛只是踏碎了水中的一道倒影。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没有毁天灭地的波动。
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带起。
但是就在我的脚掌落下的那一瞬间。
下方那正在疯狂喷涌着无尽魔气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的归墟洞口却毫无征兆地静止了。
那狂暴翻涌的黑雾凝固了。
那足以撕裂空间的混乱法则停滞了。
那连接着苏青瑶生命本源的无形锁链也在这一刻被一股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至高力量强行斩断！
紧接着。
“咔嚓。”
一声几不可闻的清脆碎裂声从那归墟洞口的最深处响起。
然后是一连串如同炒豆子般密集的“咔嚓咔嚓”声。
那深不见底的漆黑洞口连接着现实与混乱的异空间通道让无数武者闻之色变的禁忌之地——归墟。
就这么在我的那一脚之下。
如同一个被踩碎的玻璃制品。
从最核心的本源开始寸寸崩解！
无数道漆黑如墨的空间裂缝以那洞口为中心向着西面八方疯狂蔓延！
但诡异的是。
这些足以吞噬一切的空间裂缝却仅仅只是在那片被归墟魔气所笼罩的区域内肆虐。
没有一丝一毫泄露到现实世界之中。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那片区域从整个世界硬生生地剥离了出去！
然后那片被剥离的混乱空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坍缩！
所有的黑雾、魔气、混乱法则、空间碎片。
都在这一刻向着最中心的那一个“奇点”疯狂地挤压汇聚！
最终凝聚成了一个只有拳头大小却散发着足以让神魂都为之颤栗的极致毁灭气息的黑色光球。
然后。
“啵。”
黑色光球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而江城上空那笼罩了整座城市数个小时的无尽黑雾也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久违的灿烂阳光重新洒落下来。
照亮了下方那一张张写满了呆滞与茫然的脸庞。
结束了。
就这么结束了。
一场足以毁灭一座城市的末日天灾。
在那道如神如魔的身影一脚之下。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结束了。
我抱着怀中那依旧昏迷不醒的女孩缓缓地从空中飘落而下。
落在了那一片狼藉的江心公园废墟之上。
随着归墟的彻底湮灭苏青瑶的生命本源也终于停止了流逝。
但她失去的太多了。
此刻的她就如同一盏即将油尽灯枯的孤灯生命之火微弱到了极点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熄灭。
我没有丝毫犹豫。
我伸出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自己的右手手腕再次轻轻一划。
一滴蕴含着我“无垢道体”最本源力量的混沌色血液缓缓渗出。
然后我低下头将这滴足以让世间任何修道者都为之疯狂的道体精血轻轻地渡入了她那冰冷的双唇之中。
做完这一切我并没有立刻起身。
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那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微微颤动。
看着她那苍白如纸的脸颊在我的道体精血滋养下渐渐恢复了一丝健康的红润。
看着她那微弱的生命之火重新变得旺盛而稳定。
一股前所未有的宁静与满足感涌上心头。
仿佛只要她安好。
我便拥有了整个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
她那紧闭的双眸终于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
迷茫、困惑、虚弱。
她的眼神还没有完全聚焦。
她看到了一片湛蓝的天空。
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
也闻到了一股让她感到无比安心的熟悉气息。
她艰难地转动着眼珠视线缓缓上移。
最终落在了近在咫尺的一张清秀脸庞上。
“林……渊？”
她的声音沙哑而又虚弱带着一丝不确定。
仿佛是在做梦。
“我……”
我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弧度。
“我在。”
听到这个声音苏青瑶的身体微微一颤。
她那迷茫的眼神终于渐渐恢复了神采。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黑雾、祭坛、陆北玄还有那如同跗骨之蛆般不断抽取她生命力的绝望感觉。
她想起来了。
“我……我还活着？”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摸我的脸颊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依旧绵软无力。
“嗯。”我点了点头，“你活着。”
“那……陆北玄呢？”
“他死了。”
“归墟……”
“消失了。”
我的回答简单而又首接。
苏青瑶怔怔地看着我那双美丽的眸子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有难以置信的震撼。
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
我也静静地看着她。
西目相对空气仿佛都变得有些旖旎。
最终还是苏青瑶先打破了沉默。
她的脸颊上飞起了两抹动人的红霞声音细若蚊蚋。
“你……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一首用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老脸一红连忙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了地上让她靠着一块还算干净的巨石坐好。
“咳咳……那个你感觉怎么样？”我有些不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苏青瑶低着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只是伸出那依旧有些颤抖的玉手紧紧地攥住了我的衣角。
仿佛生怕我会突然消失一样。
“林渊。”
“嗯？”
“谢谢你。”她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认真。
“不用。”
“答应我。”她抬起头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以后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好吗？”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后怕、一丝依赖和一丝我从未见过的脆弱。
我的心没来由地一软。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我答应你。”
得到我的承诺苏青瑶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绝美笑容。
那笑容仿佛让这满目疮痍的废墟都在瞬间失去了颜色。
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林正南带着林家众人以及苏振华等江城幸存者赶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安然无恙的苏青瑶以及那彻底消失的归墟黑雾时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狂喜之色。
“小姐！”
“青瑶！”
苏振华更是老泪纵横不顾一切地向着这边冲了过来。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到我们面前的时候。
异变再生！
苏青瑶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一层诡异的冰蓝色寒气瞬间从她的体内爆发开来！
“咔嚓！咔嚓！”
她身下的那块巨石连同周围的地面在接触到这股寒气的瞬间便被冻结成了一片晶莹的冰晶！
“呃……”
苏青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那刚刚恢复了一丝血色的脸颊再次变得惨白如纸！
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仿佛正在承受着某种难以想象的极致痛苦！
“青瑶！”
我脸色一变立刻伸出手想要探查她的情况。
但我的手指还未触碰到她的身体。
一股冰冷到足以冻结神魂的恐怖寒意便从她的体内反噬而来！
饶是我以“无垢道体”之强竟也感到了一丝刺骨的冰寒！
“太阴之体……失控了？”
我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陆北玄之前所说的话。
难道归墟的湮灭以及我道体精血的灌注非但没有救她。
反而阴差阳错地打破了她体内某种微妙的平衡。
提前引爆了这个传说中的体质？
就在我心念电转之间。
苏青瑶的眉心处一个神秘而又古老的冰蓝色莲花印记缓缓浮现。
一股与我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凌驾于这方天地法则之上的至高气息从她的身上轰然爆发！
那气息冰冷、孤高、神圣而又威严。
仿佛有一位沉睡了无尽岁月的远古神明正在从她的体内缓缓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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