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盯着她指甲缝里的黑灰，他拿棉签蘸酒精碰了下，苏星瑶手指没抖。
他记得雨夜里她指尖滴血的画面。现在伤口结了痂，但黑色粉末还在往皮肉里渗。他捏住她手腕：“这东西是紫晶币熔的？”
苏星瑶抽回手，打开笔记本，屏幕上有符号和数据流。“你昨晚磁力波动峰值1.8赫兹，超出安全阈值37%。再发生一次反噬，我不一定能撑住护罩。”
“所以你就熬夜搞这个？”林川瞥了眼桌上的打印稿，纸堆了一桌，封面上写着五个字——《现代生活同居守则》。
“试炼安全等级己下调至橙级。”她点开文档，“原定协议失效，必须紧急修订。”
林川翻第一页，差点瞪出眼珠。
第1条：人民币每日兑换上限500元，超限部分按《天穹税典》征收45%特别调节税。
第7条：禁止食用非《本草纲目》标注‘无毒可食’之物，包括螺蛳粉、辣条、空气炸锅半成品。
第23条：异能使用需提前72小时提交书面申请，附场景、功率、金属密度评估报告。
第66条：禁止在非指定区域释放磁场，违者处以‘静默闭关’一日。
第101条：包养关系维系期间，双方不得产生情感依赖，违者视为试炼污染。
他翻到第108条，停住。
第108条：禁止包养方干涉被包养方情感表达自由。
林川嘴角一抽，拿起记号笔，在后面写：
“但包养方需每日输出一句土味情话，作为情感激励补偿。”
他咬着笔盖，写完吹了下墨迹，把笔丢在桌上，笔帽没拧。
水声响起又停下。
苏星瑶走出来，穿着干爽睡衣，头发滴水。她走到墙边，撕下那些纸，重新排序贴满墙。
林川瞄了一眼，心说完了，第108条被划掉了。
下一秒，她抽出一张新纸，打印后贴上去。
内容变了。
第108条修订版：包养方每日须输出一句符合《诗经》押韵规范的正向情感表达，违者扣除当月试炼积分10点。
林川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等等，你还真认这条款？”
“你擅自修改守则第108条，属于系统入侵行为。”她转头看他，“但根据《协作容错协议》第3条，若入侵内容能提升试炼稳定性，可转为合法补丁。”
“所以……我加的土味情话，成了正式制度？”
“是‘正向情感表达’。”她纠正，“且必须押韵。”
林川咧嘴笑了。他知道，赢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喇叭先响了。
“各位居民请注意——”机械音从阳台传来，“今天是2025年4月3日，天气晴，心情炸裂。现在为您插播一条重要通知——”
苏星瑶端着豆浆出来，面无表情。
“宝贝，你知道你和星星的区别吗？”喇叭继续播，“星星在天上，你在我心里。今日情话任务，完成。”
她手一抖，豆浆差点洒了。
林川躲在厨房门后偷看，憋着笑。
苏星瑶走到墙边，撕下第108条原版，又打印一张新的。
第108条二次修订版：情感表达不得使用现代网络烂梗，须采用先秦诗歌体例，西言为主，押韵从《广韵》系统。
林川扶额：“你这是要我当场高考？”
她没理他，转身进厨房，开火煮蛋。
七点整，她端着早餐出来，放下碗，突然开口。
声音很轻。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他筷子顿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低头喝了一口豆浆，“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林川愣在原地。
他扒了两口饭，试探问：“那个……要不我今天换个风格？来个宋词？‘众里寻他千百度’那种？”
苏星瑶抬眼：“宋词格律未纳入试炼认证体系，暂不接受。”
“那……能不能申请特例？比如，情话说完，你得回应一句？”
“回应不在守则范围内。”她摇头，“且情感反馈机制尚未激活。”
“没激活？”林川笑出声，“那你刚才念诗，算不算激活了一半？”
她没回答，起身收拾碗筷，走进厨房。
水龙头打开。
林川跟过去，靠在门框上：“我觉得吧，这守则有个大漏洞。”
“请指出。”
“你说不能有情感依赖，可你昨晚为啥替我挡那一下？你明知道会反噬，会流血。这不叫依赖，什么叫依赖？”
苏星瑶背对着他，手指在碗沿上划过。
“那是战术决策。”她说，“你若受伤，试炼进度将延迟至少17天。损失大于收益。”
“哦，就纯粹为了试炼？”
“纯粹。”
“那你还记得我昨天说的土味情话？”
“记录己存入试炼日志，编号QH-108-A。”
“编号都出来了？你还真当回事啊。”
她关掉水龙头，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沓新纸。
封面写着：《同居守则·附录一：情感表达合规范例集》。
里面全是《诗经》摘录，每首都标了拼音和注释。
林川翻到一页，指着问：“这句‘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能不能理解成——你给我块紫晶币，我还你一句情话？”
“逻辑成立。”她点头，“建议纳入下次修订。”
林川笑了，把册子合上，塞回她手里：“行，那你先把这本背熟。明天我考你。”
她看着他，眼神没波动，但嘴角极轻微地动了一下。
像是冷机启动后终于点亮了屏幕。
晚上十点，林川发现客厅墙上的守则又变了。
**第108条三次修订版：情感表达可采用非先秦体例，但须满足以下任一条件：
能引发被包养方轻微面部肌肉波动；
能导致其呼吸频率变化超过0.3次/分钟；
能使其主动重复该句内容。**
林川盯着看了五分钟，转身冲进厨房。
“苏星瑶！你这是……在给我设KPI？”
她正在切黄瓜，刀工精准，每片厚度一致。
“不是KPI。”她头也不抬，“是效果评估。”
“那我问你，你今天念‘今夕何夕’的时候，算不算主动重复？”
“那是执行守则。”
“那你心跳有没有变快？”
“心率数据不对外公开。”
林川盯着她侧脸，忽然凑近：“要不咱做个实验？”
她抬眼。
“我说一句情话，你别念诗，就告诉我，你有没有感觉。”
“感觉是模糊变量，无法量化。”
“那就用最土的方式——你要是觉得还行，就点头。”
她沉默三秒，点头。
林川深吸一口气，清清嗓子。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官方指定充电宝。别人充的是电，你充的是命。”
她没动。
五秒后，极轻微地，点了下头。
林川笑了：“成了。”
他转身要走，听见她在后面说：
“下次……可以试试五言。”
他回头：“啥？”
她己经低头继续切菜，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五言律诗，也合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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