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瑶的手还搭在林川胳膊上，体温有点低，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矿泉水。
林川没动，也不敢动。他怕一动，那股撑着纳米领域的劲就泄了。黑线己经爬到肩膀，再往上，脖子一僵，估计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喘了口气：“订单发出去了，骑手在路上了……你说，他们信吗？”
“逻辑上成立。”苏星瑶盯着墙上那行刚浮现的“双血己备，通道待检”，语气平得像在报天气，“但玄甲军不讲逻辑，只讲规则。”
“规则？”林川咧嘴，“我最熟了。规则就是，谁先动手谁犯法，谁备案谁有理。”
他说着，抬手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电量3%。
“现在得换个打法。”他眯眼，“钱花完了，电快没了，只剩一句话能救命。”
“哪句？”
“三年来我说过的所有土味情话。”林川咧嘴，“你当玩笑听，系统当数据记。我就不信，这玩意儿真没用。”
苏星瑶沉默两秒：“你共说了1372句，其中1189句触发契约纹章微震，平均每次耗能0.003单位。”
“哈？”林川愣了，“你还真记了？”
“不是我记的。”她指了指地上的古籍残页，“是它。”
林川低头看，那本书封皮泛着暗光，像是在呼吸。
他忽然反应过来：“所以每次我说‘宝贝你今天特别像我梦里的圣女’，它其实是在……存档？”
“准确说，是记录情感波动频率。”苏星瑶蹲下，指尖轻点书页，“你的心跳、声波、体温变化，都被标记为‘非标准通信信号’。”
林川一拍大腿：“那不就是暗号？”
他立刻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一个命名“客户感动瞬间”的文件夹。点开，全是语音备忘录，每条标题都像外卖备注：
【0415-送奶茶到医院，说“你喝的不是糖水，是我的心跳”】
【0623-暴雨天送餐，说“淋雨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人在等你回家”】
【0817-深夜单，说“你熬夜的样子真美，像我永远送不完的单”】
“三年了。”林川笑出声，“我以为我在撩客户好评，原来是在给古籍写密码本。”
“问题在于。”苏星瑶扫了眼手机，“古籍排斥电子设备。靠近三米内，页码自动错乱。”
林川抬头，目光落在墙角一堆外卖箱残骸上。
他咬牙，用还能动的左手扯下一块金属板，又从裤兜摸出半截磁铁。
“以前送外卖，靠的是路线规划。”他一边弯折金属一边说，“现在搞破解，靠的是物理隔离。”
他把金属片拼成个笼子，把手机放进去，再用磁力控制几片碎片封口。
“法拉第笼，简易版。”他拍了拍，“信号进不去，干扰出不来。”
苏星瑶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指尖在手机屏上划了一下。
血痕留下。
屏幕闪了闪，古籍没反应。
“共担者血契。”她说，“临时解除设备排斥协议。”
林川竖起大拇指：“你这波操作，比五星好评还值钱。”
他立刻点开AI语音分析软件，导入所有情话录音。
进度条开始跑。
1%……5%……12%……
“系统在删数据。”他皱眉，“好多条被标成‘无效情感输出’，自动清了。”
“逻辑可补全。”苏星瑶盯着屏幕，“你每次说情话前，账户都有小额支出，平均8.3元。”
“那是打赏！”林川一拍脑门，“客户听了感动，顺手给的。”
“支出时间与情话时间重合率98.6%。”她说，“反向推演，可还原缺失语句。”
林川立刻调出银行流水，按时间轴对齐。
AI开始重组。
【缺失条目0419】→根据当日打赏记录+语调波动→还原为：“你不在的城市，我连导航都懒得设目的地。”
【缺失条目0701】→结合暴雨天气+配送超时→生成：“就算全世界的红灯都拦我，我也要给你送到热乎的。”
语料库逐渐完整。
林川深吸一口气，点下“生成声波模型”按钮。
屏幕上跳出一个波形图，频率杂乱，像心电图快停了。
“播吧。”苏星瑶说。
林川点播放。
嗡——
声波从手机传出，穿过金属笼，传向古籍。
书页动了下。
然后，没了。
“没用？”林川皱眉。
“频率不对。”苏星瑶盯着书页，“你录的是表演，不是真实反应。古籍只认生理波动。”
林川一愣：“你是说……我得真心实意？”
“你每次说情话时，心跳上升12%。”她说，“但录音里只有8%。”
林川苦笑：“现在这状态，心跳快停了，哪来的12%？”
他低头看手臂，黑线己经卡在锁骨下方，像一条往上爬的毒蛇。
“再试一次。”他咬牙，“这次不录，我现场说。”
他抬头，盯着古籍，声音发颤：“你是我唯一不想送单到别的世界的客户。”
话出口，心跳猛地一撞。
嗡！
古籍骤然发光，墙面投影出一行字：
共担者需共同经历七情六欲考验
字迹模糊，后面一大片空白。
“有反应！”林川喘着，“但不全。”
苏星瑶盯着那行字，轻声说：“若星轨偏移，我亦为你重算天命。”
林川愣住：“这句……我没说过吧？”
“没有。”她说，“这是我生成的。”
“生成的？”
“基于你过去1372句情话的逻辑结构、语义权重、情感熵值。”她看着他，“我推演出一句你可能会说的，但还没说出口的话。”
林川没吭声，只觉得胸口发闷，不是黑线闹的，是别的啥感觉。
墙上那行字，忽然轻微震颤。
残缺处浮起微光，补出三个字：
共担者
“你的资格。”苏星瑶说，“没被剥夺。”
林川咧嘴一笑，感觉牙龈都酸了：“我还以为，我就是个临时工。”
“不是。”她说，“你是唯一通过三次情话共振测试的人。”
“那说明……”林川喘了口气，“这套系统，其实早就在等这句话？”
“等的不是话。”苏星瑶看着他，“是说这句话时的心跳。”
林川沉默几秒，忽然抬手，把手机从笼子里拿出来。
电量2%。
他打开录音功能，对准自己。
“听着。”他声音沙哑，“我现在心跳120，血压快爆表，胳膊快断了，但我还是想说一句。”
他顿了顿，盯着苏星瑶的眼睛：
“你要是敢在试炼里甩了我，我追到天穹也给你差评。”
话音落，心跳峰值冲上132。
古籍猛地一震！
墙上投影一闪，新字浮现：
七情考验启动条件：共担者互知心意
又是一闪，补上：
第一关：喜
字还没亮完，林川手机“啪”地黑了。
电量耗尽。
他手一松，手机砸在地上。
苏星瑶蹲下捡起，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划。
没反应。
她抬头看他：“你刚才是认真的？”
“啥？”
“追到天穹也给差评。”
林川咧嘴：“那当然。我林川送单，从不失信。”
他想笑，结果牵动黑线，疼得龇牙。
苏星瑶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把他的左手按在古籍封面上。
“做什么？”他问。
“建立首连。”她说，“用你的痛觉反馈，替代电子信号。”
“你疯了？这书能吸人精气的。”
“我知道。”她按得更紧，“但你刚才那句话，让我算出一个新频率。”
“什么频率？”
“不是声波。”她抬头，“是‘不想失去你’的波动值。”
林川愣住。
封面上的纹路开始发烫，顺着他的掌心往手臂爬。
黑线和古籍的光在皮下交汇，像两条蛇在打架。
他咬牙，没抽手。
苏星瑶低声说：“准备好了吗？”
“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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